蓦地,扬帆猛地一转头,看向右手边的秀女,正对上她小心翼翼打量的目光,扬帆忽然转头,惊得她身子往后一缩。

    “看我干什么?”扬帆吃着瓜子问道,因为扬帆不过是异世界一缕魂魄,至于这具身体生前得罪过什么人扬帆一律不想管,所以才将进宫以来发生的事一一报给白泽,谁要害桐叶,那第三方势力就让清楚的人去查吧,而她自己,可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事抓抓鬼,吃吃喝喝就行了,结果白泽道,既然进来了脱也脱不开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光闲着没事干会发胖的,所以不断的给自己找事儿干。

    面前的这个女子,让扬帆有些心神不宁,从坐下开始,这人就一直来来回回偷偷瞧着扬帆,一个渡灵师感觉最是敏锐,尤其是这人的目光还不善,让扬帆觉得一直在做x光。

    那人长得很漂亮,一副弱柳扶风的小身板,看起来就惹人怜爱,额头上多了一个小小疤痕并没有破坏整张脸的美。

    那秀女被扬帆逮了正着,有些尴尬,却很快恢复如常,声音柔柔的道:“这些天宫人们都在议论,说是当时杯中湖有妖怪作祟,姑娘在外应是受了不少苦,外面都说姑娘……”那秀女故意停了一下,继续道,“不过我看着姑娘气色好好的,应该不像他们说的那样。”

    “颜凫姑娘,今儿个宫宴,台上演得好好您不细赏,瞧我们家姑娘做什么,倒是学着那些小门小户不懂规矩的乱嚼舌根子。”灵曦学的似模似样,一脸的不屑。

    颜凫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不好看,倒是她身旁的小丫头顶嘴:“你说谁嚼的舌根子呢,我们姑娘好好地和你们说话呢,真是白费我们姑娘的好心。”

    待灵曦要继续说,却被扬帆塞了一碟樱桃,扬帆对着临儿眨眨眼,凶道:“一个丫头片子顶什么嘴!”

    扬帆神神秘秘的凑过去:“我知道他们说我什么,无非就是妖女什么的,不过他们说的也不算是假的,巫女么,接触神神怪怪的事多一些,譬如说…………”扬帆左右看了一下才继续道,“自从我回来,在宫里没几个人跟我一起说说话,你还算是第一个敢跟我说话的呢,我问你,前一阵那个春儿是你的婢女吧。”

    颜凫正色道:“是,但我对那日之事全然不知,春儿从我未入宫时就与我一起,我待她如姐妹,确不知为何她要诬陷于你,要我背上了嫌疑。”

    扬帆面带惋惜的看着她额头上淡淡的伤疤,也许真如宫人说的那样,那夜颜凫宫里出现一只极大的老鼠,颜凫一时受惊不知踩了哪撞上了桌角,受伤昏迷,春儿趁此机会御前告状,诬陷扬帆,最后不了了之,落英殿许多人都见过那只大老鼠,凝妃娘娘派人抓到的时候,唤了一声:“还不打死,在养下去就要成精了。”可想那只老鼠之大,如此一来,颜凫也撇清了干系。

    扬帆并不认识颜凫,如之前所说,扬帆在桐叶的身体里,唯一要保证的是这具身体不会死就行了,至于这具身体的原配主人做过什么事,招来了什么人,只要不伤害自己在意的人,她一概不想知道,兵来将挡即可,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要帮二哥,顺便还可以调查调查桐家,帮灵曦整一整那个涴君,好好整一整!

    方才听灵曦叫那秀女颜凫,想必也是有意为之,扬帆眼珠一转,看着颜凫额头上缠绕的黑气想,撞到我跟前了不问可惜,于是假意试探。

    扬帆小声道:“春儿为什么诬陷我我不知道,不过她说的不假……她确实撞到鬼了,而且是怨气极大的鬼,连你也受了影响,想必这些天也过得不好,若是我能见见春儿,也许能问问她见到了什么,到时候把那只鬼给收了。可惜后来出了好多事儿,春儿又被凝妃娘娘给关了,啧啧,这事儿我也没法管儿。诺……” 扬帆将手腕上一串手链递给她,“你带着这链子,污秽东西自然不敢近身。”

    颜凫脸色惨白,神色突然凝重道:“在宫里不比宫外,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宫人们碎碎嘴皮子也就罢了,咱们怎么说也算半个主子,这些东西还是少谈,我也是劝劝妹妹,这些事听听就罢了,不要总计挂着放在心上。”说罢也不接那手链便扭过头去。

    扬帆继续往临儿小碟子里放樱桃,然后笑眯眯道:“我就这么一说你还真信啊,诺诺,这条链子可是我从家里带来的,皇后姐姐给我的呢,据说有安神的功效,咱俩投缘,我便送给你吧。你若是不要,是看不起我姐姐的东西??”扬帆这样说,颜凫也推辞不了,便礼貌性的接过,之后一直貌似专心的看着节目,不再与扬帆说话。

    灵曦心道:那条手链压根就是几条坏了的手链七拼八凑凑出来的,什么时候成皇后娘娘送的了。

    不过扬帆和灵曦也没心思注意颜凫了,第四位上场的是琼华夫人,位分比妃位低一阶,入宫三年,宠冠六宫,但性情孤傲冷清,据说她不想见皇帝的时候,就算皇帝在门外站一宿也无用,这样宫中的风云人物,扬帆和灵曦自然瞪大了眼睛瞧着。

    一袭雪色大袖薄纱裙,裙裾上绣着一株红梅,黑色长发并不如宫中后妃一样全部挽起,只稍稍梳起一部分,插了一支棕色木质梅花簪,泼墨一般的长发,红梅,和白裙,整个大殿空气流动似乎都放满了几分,随后又有一些夹杂着嫉妒的叹息。

    都说琼华夫人不畏寒,冬日亦能身着纱衣,扬帆当时觉得说不定就是为了风度不要温度的类型,今日一看并非如此,寒冬腊月,虽然殿内暖和,但穿着如此之薄的纱衣恐怕连扬帆用灵力护体也得抱成一团,这琼华夫人却淡然自若,想必是真的不畏寒。

    灵曦却是拧着眉不说话。

    旁边一个小丫头忽然高兴道:“琼玉夫人要弹琴了,这还是入宫以来第二次呢,姑娘进来的晚不知道,她第一次弹琴,是在三年前太后的寿宴上,众人都穿的喜庆喜庆的,就她一把月白玉瑶琴,一身水碧色衣裳,一曲行香子,极好听的调子,弹完之后连句祝寿词都没说便走了,说也奇怪,太后听完那曲子,神清气爽的,头痛症再也没犯过,自那之后便也当她性子孤傲了些,倒也没为难她。”

    扬帆听着那丫头如是说,喃喃自语:“行香子行香子……怎么这么熟呢……”正想着,琼玉夫人便开始弹琴了,素手芊芊,拨弄两下,未成曲调先有情,只是扬帆对音乐并不精通,只觉得极为好听,比之前两位弹古筝琵琶的要好听多了,扬帆听过古琴曲,但是这把玉琴的音色更加空灵,弹起来有一种空山鸟语的意境。

    “红梅性情,冰肌玉骨,居然肯呆在这金丝笼里,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扬帆摇了摇手指,对灵曦道,“第一她有所图谋,富贵权势或者其他;第二她真喜欢上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了。”

    “她啊,天生如此,居然肯屈居此地,说不定是真爱上了木头脸。”

    扬帆正要说话,只见灵曦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便听那琼花夫人唱道:

    “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

    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共赏金尊沈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

    一曲罢了,雕像高兴道:“好一个此花不与群花比,这宫中,也只有你能唱出这样的曲子了。”扬帆注意到了雕像的用词“你”,这对皇帝来说已经算是对人亲昵的表现?

    皇后带着淡淡的病容也笑道:“琼华夫人弹的极好,上一次母后还念起三年前你为她祝寿时弹得曲子,总想着你再为她弹一次呢。这次合欢宫宴,你可不能再推辞了。”

    太后听言和蔼一笑,并不说话。

    琼华夫人并未言语,行了一礼复又坐下,唱道:

    “一叶舟轻,双桨鸿惊。水天清、影湛波平。鱼翻藻鉴,鹭点烟汀。过沙溪急,霜溪冷,月溪明。

    重重似画,曲曲如屏。算当年、虚老严陵。君臣一梦,今古空名。但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

    “她她她……行…行香子……跟跟,跟你唱的…”早听着行香子这么熟,根本就是词牌名嘛,这个时空怎么会……扬帆往后一挪凳子,谁知道这古代的地板不够滑,屁股挪远了,凳子却只翘起个前腿儿,幸好灵曦在后头眼疾手快把她推回去了,结果还是因为扬帆倒下的时候一扯桌子,弄掉了了几个杯盘。

    噼里啪啦清脆的瓷器碎裂声让所有正在凝神细细品味的人全部转过头来看扬帆,琼华夫人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异样,不过太后她老人家是大大的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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