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莲听了有些哭笑不得,阑
“你儿子性急,我也没法子啊!”
牟彪笑着打量儿子,却是想起来甚么问道,
“咦……他怎么不哭?”
说起这事,四莲便想起那胎记来,神色微微一凝,小声道,
“你看看他胸口上的胎记……”
牟彪依言打开儿子的襁褓,见着那娇嫩的肌肤上头,心脏附近的一条长长的痕迹,奇道,
“这小子是不是上辈子被人划了一刀,怎得出生就有一道疤?”阑
转过头,见得妻子冲着他一声苦笑,
“你还真说对了……”
夫妻二人四目相对,牟彪先是愣了愣,转而有些不可思议的再瞧了瞧儿子,
“他……他……”
牟千户难得结巴了一回,指着儿子他他他了半晌,终于说出一句囫囵话来了,
“他是……他是他?”
后头那个“他”是谁,小夫妻都是心知肚明,四莲点了点头,叹气道,阑
“他的前一世也算是死在了我的手里,如今托生在了我们膝下,也不知对他……对我们是福是祸?”
牟彪立时应道,
“自然是福,他前世里病歪歪的,不能跑不能眺,还是那样的出身,如今他有爹有娘,正经的大家子弟,这是他的福气……”
说到这处突然想起来,忙把孩子又抱了起来,到外头给聂十三看,
“你瞧瞧……这孩子可是身子健康?”
聂十三一脸的难色,
“这孩子太小了,我又不精小儿科……”阑
说着话还是伸出了手来,仔细察看过孩子后道,
“孩子太小,我也瞧不出来甚么,如今看来是一切都好的!”
牟彪闻言松了一口气,又抱回去给妻子,
“他前世里的毛病,没带过来,你放心!”
四莲点了点头,见过丈夫后,强撑的那点子精神便散了,顿时觉着困倦来袭,眼皮子都快粘在一块儿了,脑袋一歪便睡了过去,牟彪见状将孩子小心的放进摇篮里,自己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这厢送了聂十三回去,这才想起来去衙门,
“爹,儿子过来同您报一声,您又添了个孙儿了!”
正在批公文的牟斌闻言大喜,扔了手里的笔站起身道,阑
“怎得就生了,也不见有人提前来报一声?”
牟彪笑道,
“别说是您了,便是儿子也没见着,儿子回来时您那孙子都已经落地了……”
牟斌听了笑眯眯的一挥手,
“走,去瞧瞧我那孙儿去!”
父子二人兴冲冲又去了牟彪的宅子,牟斌见着儿子抱出来的孙子,伸手逗了逗他,小孙子立时给面子的大哭起来,牟彪奇道,
“嘿!爹这小子出生的时候都没哭,还是稳婆给弄哭的,怎得您一过来就哭了?”阑
牟斌可是儿女成群,如今连孙子都有了,自然是经验丰富,闻言笑道,
“刚出生的孩子就是要多哭哭,听听这声音甚是洪亮,好好好……说明他身子好!”
当下又问牟彪,
“孩子小名可是取了?”
牟彪挠头,
“还没想好呢!”
牟斌白了他一眼,阑
“没个当爹的样儿!”
想当初,自己这么多儿子女儿,却是个个没出生便有了大小名儿,
“这孩子的大名儿,为父倒是想好了几个,你挑挑……”
说罢报了几个出来,牟彪指着哭了几声便不哭的儿子,笑道,
“这小子我瞧着是个闷声儿发财的主儿,不如就叫牟昭淮,让他做个清澈如水的君子……”
可别做个腹黑的伪君子!
牟斌一笑,阑
“做君子干甚么,我们家就不能出君子!”
话虽这么说,不过牟彪长子的名儿算是定下了,小名儿却是叫做福儿,乃是前头他爹所言,入了自家门,这孩子便是个有福的了!
第二日四莲生子的消息传回了牟府里,下头人议论纷纷,有说,
“八少夫人当真好福气,这头一胎就得了儿子……”
“这有甚么福气不福气的,二少夫人不也是头胎生的儿子?”
“这如何能比,二少夫人生产时好生艰难,到如今身子都没养回来呢,也不知还能不能生,那似八少夫人,听说二小少爷,不过一个时辰便平安降生……”
“咦!你们不觉着奇怪么,八少夫人怎得不在府里生孩子,要跑到外头帽儿胡同去生?”阑
有人神色怪异的一指东边,
“那院子里的母女可都还病歪歪的呢,我干娘同给冯姨娘接生的稳婆是干姐妹,我可是听我干娘说了,冯姨娘生孩子时十分的诡异,明明都开了十指,那孩子就是生不下来,好似有人在拦着那孩子不让出生似的……”
“是吗?”
这神神鬼鬼的事儿,向来最得人相信,又这冯姨娘的事儿确是透着蹊跷,人人说着脸上变色,
“稳婆说是冯姨娘招了邪,得罪了送子娘子,原是想让她一尸两命的,幸得八爷请了聂神医过来,聂神医活人无数,身上有正气,把那邪祟吓走了,冯姨娘才捡回来半条命……所以呀……这府里不干净,八少夫人才去外头生产,你瞧瞧……这不是平平安安的么?”
话说到这儿了,便有人猜想那冯姨娘是怎么中的招,基于自家大人干的就是这一行,牟府里的下人们对于破案也是有些心得的,人们自然而然推理到了冯姨娘若是一尸两命,那最大的受益者是谁,谁就是暗中使坏的人这一结论,于是又纷纷传起来说是大少夫暗中做了手脚,还有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前头大少夫人身边的婉碧,悄悄儿出去了一趟门,我采买回来遇上了,多问了一句,她就支支吾吾的不说话,我闻着她身上有股子檀香味儿,那味儿同刘神婆那里烧的香一模一样,说不得呀……就是去她那里寻的甚么法子……那老婆子最拿手的便是扎草人儿,养小鬼了……”阑
于是这话便越传越是神乎,众人又联想到前头关氏生产时的凶险,
“莫不是也是大少夫人所为……”
“说不得呢,八少夫人管了一阵子府上的事儿,大少夫人身边的婆子都说是八少夫人想夺权,这两年大少夫人不在府上,可都是二少夫人管着呢,不会是大少夫人对二少夫人也……”
如此这般传来传去将尤氏传成了一个心怀嫉恨,阴险歹毒之人,刘氏听到了风声,那是大怒,立时就处置了几个嚼舌头最厉害的下人,将人拉到正院里,叫了府里下人们前来围观行刑,这才杀住了风气,转头想了想又把尤氏叫来了,
“冯姨娘最近可是有起色?”
尤氏病了一场,脸色腊黄,精气神短了不少,坐在下首小声应道,
“还是那样儿,身子虚得很,多贵重的药材下了肚,都不见好转……”阑
“那……玉如呢?”
“玉如倒是比以前好些了,一日能吃三顿奶,也不会吐了……”
刘氏松了一口气点头,
“总算有一个好转的……”
当下又叹气,
“我知晓你受了委屈,大郎回来之后,我会为你好好分说分说的,他在外头不知晓府里的事情,冤枉了你……是他的错,你放心……有为娘会为你住持公道的!”
尤氏闻言眼圈儿一红,眼泪就下来了,取了帕子捂住了嘴,呜呜呜的哭了起来,阑
“婆母,旁人媳妇不在意,只要您和公爹还有弟妹们知晓我,媳妇便知足了!”
总算有人替自己说一句公道话了!
刘氏叹气,亲自下来拉了她的手安慰道,
“好孩子别伤心,你也病了一场,如今便当好好养身子,听说你最近都在调理身子,说是调理的不错,待得大郎回来,我还招望着你与大郎生个嫡子呢,可别气伤了身子!”
尤氏在刘氏这处哭了一场,心里倒是好受了些,自回去养病了。
那头刘氏亲自带着邵姨娘到帽儿胡同看望四莲,休养了几日的四莲,气色已经好了许多,见着刘氏便要下来行礼,刘氏忙拦了她,
“我们娘母家不必客气,快把我们家福儿抱出来瞧瞧……”阑
这厢将孩子抱出来一看,刘氏笑道,
“这眉眼倒是似四莲,清清秀秀的,以后必是个俊秀的小郎君!”
一旁的邵氏早心痒难耐了,早在听说四莲生产之后她便想出门的,但她知晓自己身份,怎得也不能越了正室夫人去,刘氏都未过来探望,她自是不敢来的,如今眼见得嫡亲的孙儿就在眼前,那是急得抓耳挠腮,眼巴巴看着那小人儿就在眼前,却是不得伸手抱一抱。
刘氏早瞧出她的心思了,笑着将孩子交到了她手上,
“瞧你急的,快看看吧!”
邵氏大喜,抱着孩子端详了半晌,对四莲道,
“夫人说的是,这孩子长的随娘,儿子都随娘,生的俊秀好,比八爷好看!”阑
众人听了便笑,刘氏打趣她,
“当真是有了孙儿便忘了儿,以前你把八爷宝贝的跟甚么似的,如今自家便嫌弃起来了!”
邵氏却是理直气壮道,
“那是自然……那臭小子哪能比得上我们家二少爷好,对不对……”
说罢在孙儿的小脸上香了香,牟昭淮哼哼两声,扭了扭头又睡了过去,邵氏见他这样儿稀罕得不成,又亲了亲,见他还是不醒,不由对刘氏喜道,
“瞧瞧,这孩子可是比八爷小时好侍弄多了,确是随了四莲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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