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丫头捂着嘴儿笑道,
“大小姐,八少爷可不是讨人嫌,这样的兄弟……应是惹人爱才对!”
那头廖家很快回了话,说是再隔三日就是休沐,能出来见面,问这边安排在何处,牟彪想了想道,
“就在皇城附近的明月楼吧!”
明月楼离着皇城不远,廖炳赫出来用不了多长时间,正好也是自己巡视的地盘,一方二便,牟彪猛然又想起来,
“明月楼的九珍鲨鱼筋和南京的咸板鸭最是出名,即是去了那处,必是要给四莲带上一份的……”
想了想又道,
“那咸板鸭倒也罢了,九珍鲨鱼筋却是讲究一个温度火候的菜,凉了便不好吃了……”
从明月楼到帽儿胡同虽不算远,但也不近,快马送回味儿就差了些,不如……不如叫了四莲一起去吃,左右廖炳赫与大姐姐说话,自己也不好在旁边听着,届时就开了两间房,他们说他们的,我们说我们!
牟彪觉着这主意甚好,只自己走不脱身,便叫了牟虎去传消息,
“你告诉四莲让她三日之后,午时前到皇城附近的明月楼,我在那里等她……”
又叮嘱道,
“快去快回,我这里再等上一刻便要巡城了,你若是不回来,我可不等你!”
牟虎应了一声跑去贾家面摊报信,今儿也是巧了,牟虎去时四莲不在,只有五莲与六莲守着,二人便问牟虎,
“牟虎哥到这里有事?”
“你们四姐何在?”
“我们家四姐姐去集市上买猪大骨了……”
这熬汤必要带肉的猪大骨,早上去卖的贵,午后要收摊了去买,便要便宜许多的。
牟虎急着回去便让五莲转话道,
“你告诉你家四莲,我们家少爷约了她三日后去皇城附近的明月楼,午时前到,我们自会在那里等她……”
贾五莲点头,
“知晓了!”
牟虎见她点了头,这才放心离去,牟虎走了没多久,贾四莲回来了,两个妹妹便将牟虎来的事儿告诉给她,
“牟少爷约了你三日后到皇城附近的明月楼,说是午时前到……他们会在那处等你……”
贾四莲听了有些纳闷,
“怎得……这是叫她去酒楼吃好的么?”
明月楼的名气在京城挺大,因为挨着皇城,进出的全是些达官贵人,似贾四莲这样的小老百姓,却是从未进去过的,五莲和六莲闻听倒是比四莲还兴奋,待得天黑后一家人吃罢了,姐妹三人早早回了屋,却是翻箱倒柜的找起了衣裳来,四莲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把衣裳扔的到处都是的两妹妹,
“还早着呢,三日之后才去,你们现在找来做甚么?”
五莲和六莲都应道,
“先在家里找找,若是没有合身的,明儿去街面上带做一身……”
“就是就是,多加些钱,让绣娘们赶工,那样的地方可不能穿的太寒碜了!”
姐妹们翻翻找找半晌,觉着还是没寻着好看的衣裳,便鼓动四莲明儿去外面做身新衣裳,
“左右我们现下不差那一身新衣裳的银子……”
“是呀,四姐……这眼看着天气热了,也该换做夏装了,牟公子难得有空约了你吃饭,总要打扮打扮的……”
终归是年轻轻的小姑娘,同心上人相约,谁不想打扮漂亮些?
贾四莲点头同意,第二日果然寻了一个空,去外头街面上制衣的铺子里定了一身衣裳,这都入六月了,天气炎热起来,她挑了一匹柳黄的暗花纱做衣裙,又让绣娘们赶了工,却是足足花了她半两银子,贾四莲抚着胸口,皱着眉头回到家中,两个妹妹还当她犯了心疾,
“四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好,要不要去瞧瞧大夫?”
贾四莲喘着大气,坐到桌边摆手道,
“不是,我只是心疼我那银子……”
五莲和六莲听了只是笑,四莲白了她们一眼,
“你们是不知道,我……今儿可是败了一回家,花了足足半两银子做了一身衣裙,心疼的我哟!”
五莲和六莲听还是笑,五莲道,
“四姐,你这也是少花钱的过,前头那茶楼掌柜的女儿莺娘,做了两套夏裙那就花了五两银子……”
“对呀对呀,她昨儿穿出来给我们瞧,那天青色的烟罗纱好生漂亮,待我存够了银子,我也去做一身……”
六莲跟着附和,贾四莲苦笑摇头,
“我可没那么大手笔……”
便是那暗花纱有不少好看的颜色,她也只挑了那柳黄色,一是衬着肤色白,二就是这颜色便宜。
不管如何,总归有新衣裳穿了,隔了两日四莲去取衣裳,拿回家来穿给两个妹姝看,两个妹妹都说好看,四莲这两年没长个子了,虽说还是似以前那般干干瘦瘦,不过总归日子好过了,皮肤白皙了不少,脸颊上也有了健康的红润,待得两个妹妹给她梳好了头发,再在上头插上了一根银钗,换上新鞋,铜镜里便有了一个文文静静,温温柔柔的小娘子。
“四姐好漂亮!”
六莲看着铜镜里的姐姐,大呼小叫,
“明儿去见了牟公子,必能让他惊为天人,神魂颠倒!”
贾四莲脸上一红,嗔道,
“你这丫头,知晓甚么叫惊为天人,神魂颠倒,也不知打哪儿学的?”
五莲笑道,
“四姐忘了,胡同前头搬来了一户人家,那家里有个老秀才就爱到摊上吃面,无事便逗六莲说话,六莲跟着那老秀才学了不少秀才酸话儿!”
六莲不满道,
“五姐不要胡说,那胡老秀才可是真正有学问的人,他的话可不是酸话儿!”
五莲笑着伸手去刮她的脸,
“甚么胡老秀才有学问,我瞧着是那胡小秀才有学问吧!”
那新搬来的一家姓胡,老的是位秀才,小的却是他孙儿,祖孙二人相依为命,胡老秀才在酒楼里给人做账房,孙子便在家里读书,也时常出来同胡同里孩子们玩耍,六莲年纪小,玩心大,两个姐姐宠着她,不忍心她被绑在面摊上,也时常放她在外头玩耍,一来二去六莲与这胡家小子玩得最好。
按说这小子丫头们都是年纪不小了,在大户人家早不能同席了,可这是平常百姓家,这条胡同里的人家,虽说比外城下九流讨生活的下力巴人好些,可总归没有大户人家那般讲究,孩子们出门也会不分男女一起玩耍的,不过也只是在白日里一起玩耍,天黑后各自散去,断不敢互相串门私下见面的。
五莲笑话六莲,六莲立时红了小脸儿,追着五莲打,
“五姐姐,你……你胡说甚么!”
五莲笑着躲开,
“我胡说甚么,我胡说甚么了,我就说小胡秀才有学问,旁的可甚么都没说!”
六莲被五莲揶揄,更加羞恼了,姐妹二人在屋子里追着打闹,四莲一面对着铜镜整理妆容一面笑,直到隔壁屋子里贾金城听到动静清咳了一声,
“这时辰不早了,你们早些歇了吧!”
姐妹们听见惊动了爹,这才吐了吐舌头,不敢再打闹过来帮着四莲解了头发,换下了衣裳,上床睡觉去了。
第二日姐妹们照样摆摊儿,不过两个妹妹心急,早早催了四莲把衣裳换上,梳好了头发,将她赶出了胡同,
“四姐机会难得,便是不急着去见牟公子,也到外头街面上转转……”
他们搬到这处日子也不短了,可每日被这面摊绑着,左右不过就是在附近的集市转转,还从未有空去瞧瞧内城的热闹呢!
贾四莲无奈只得出了门,见时辰还早,就一路在街上闲逛着走去明月楼,这京城里内城最是繁华,大大小小店铺林立,只内城里富贵人家不少,这铺子里的东西价钱也不便宜,贾四莲不过进去瞧瞧便转身走了,倒也不是兜里没银子,可她的银子都是辛苦挣的,实在舍不得就这么花用。
贾四莲走走逛逛,一路近了皇城附近,这才想起来,她只听说明月楼的名头,却是从未去过,还不知晓在何处呢?
于是便问了路边的一位担担子的小贩,
“敢问大叔,这明月楼是在何处呀?”
那小贩闻言上下打量贾四莲,见这小姑娘,长的清清秀秀,穿着打扮倒也干净清爽,可身边没个丫头,也没有坐车没有随从,瞧这样儿就是个小家碧玉,那明月楼可是富贵人家,王孙公子进出的地方,她这样儿瞧着也不似能去那里花银子吃饭的,想了想恍然道,
“姑娘是问明悦楼吧?”
明悦楼也在这条街上,不过位置偏些,倒像是这类家境姑娘家会去的地方。
贾四莲点头,
“是明月楼……”
那小贩一指前头一条街道,
“你走到尽头,右转百步便能见着了!”
贾四莲冲他福了一福,
“多谢大叔!”
当下依着小贩所指迈步走去,到了街尽头右转百步,果然见着路边有一座三层酒楼,瞧着倒也气派,四莲识得字,看那招牌上写了“明悦楼”三字,心中暗暗嘀咕,
“是明月楼,还是明悦楼?”
她久居京城,听人说起明月楼,但还真不知是“明月”还是“明悦”,缓步走到楼前,抬头看招牌,左右看了看,没见着牟彪,心中又嘀咕,
“他不说是在门前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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