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治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路扬。
这一部《古道仙侠》是他的心血，也是路扬和顾清寒的心血，在剧组的时候顾清寒很刻苦，毫无明星的架子，而路扬所创作的配乐，质量甚至高于电视剧本身。
这样的付出应该给大众看到。
可是现在，电视剧已经被下架，尽管他们获得了金钱，可花费在剧里的时间和精力，是怎么都无法挽回的。
思索再三，陈治叹了口气，接通了路扬的电话。
“陈导。”路扬在电话里说，“最近有空吗？”
“我能有什么事忙？”陈治打了个哈哈，“刚刚喝完小酒。”
“过段时间有空么？”路扬问，“想找你拍部剧。”
“什么？”陈治愣了一下，“我现在还没活干呢，空当然有，就是......”
“就是什么？”
“没剧本。”陈治说，“那些人已经给我定性了，到我手上的剧本都是仙侠古装剧，但是这几年没好剧本，而且我不想再拍。”
“剧本我有。”
陈治：“......”
他也知道了微博上的事儿，路扬对那些娱乐公司进行了狙击，可那些狙击都是针对歌曲，路扬在这方面是天才，经历过市场认证。
然而现在却是不同的领域——电视剧。
身为导演，陈治自认为自己的能力过关，然而之前的剧本都是从公司拿来的，现在他已脱离公司，编剧也离开，巧妇都难为无米之炊，他是导演又不是编剧。
可路扬呢，一个写歌的天才，时至今日跑到他面前说他有剧本？
陈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他自信还是太气盛。
“陈导知道何导那边要拍什么剧么？”路扬又问，“之前剧本都在清寒手上，我都没看过。”
“都市职场剧，大概明后天会官宣，男女主爱情，没有太多的狗血。”
“哦，这样啊，我能写。”
陈治：“......？”
你能不能说得再平淡一些？
已经是离离原上谱了，他还以为是路扬一时间写好剧本的心血来潮，可现在看，这家伙明显是想再次狙击，要不然怎么会想着询问对方的电视剧类型？
年轻人有野心是好事，陈治也不想打击路扬的自信心，只能搪塞道：
“现在不比当初啊，我和公司解约了，除了两个副导，其他的人都不在身边，摄影场记要什么没什么......”
“我能找。”
特么的，这年轻人！
我意思都挺明显了，你就没听懂呗？
“我对剧本的要求很高的啊。”陈治又说，“剧本不好我可不拍，而且男女主也不能找小鲜肉，那些人老子是受够了。”
“没问题，到时候剧本写好就给你看。”路扬说，“拍都市剧，陈导没问题的吧。”
“我也.......没问题。”陈治苦涩地说。
他也想用有问题来拒绝，可之前都说过不想拍古装和仙侠，除了这两个东西不就是都市？
到时候，一定要要好好批评路扬的剧本！
陈治心想着，路扬应了声“好”，直接挂断电话。
...
手机被撂到一旁，路扬手握着水性笔，对着白纸沉思。
其实他已经听出陈治的想要拒绝，但自己并非导演，最多只能提供剧本，专业的事要专业的人来做，就像矿场，如果外行指导内行，那就容易出错。
想要成事必须死皮赖脸，这是路扬从顾清寒身上悟出的道理，现在已经能够成功地运用到其他人身上。
他想着应该拿什么剧，也想着陈治的喜好。
可是......
到底要选哪部剧呢？
这时他想起自己的口袋，以后肯定不会只拍一部，但第一部肯定要卖座也卖号，口碑和播放量都要。
至于钱不够投资？
不好意思，路扬根本就没关心这个问题。
明天吃饭，拿着个老脸去跟准岳父要钱算了，再说这生意稳赚不赔！
最终，路扬在白纸上写下文字——《简言的夏冬》。
他也曾想过要不要把港剧复制过来，可是现在的市场不比当初。
同样的东西，在不同的时间，有可能爆火，也有可能被批成落伍，这些年港地的发展比不过内陆，曾经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卖点消失得一干二净。
第一部要稳妥，高评分，商战和悬疑的剧情，而且很考验女主角演技，但顾清寒完全能胜任。
等等！
路扬好像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在他选择电视剧的时候，无数剧情片段从他脑海里闪过，其中也想选择另一部带着悬疑元素的电视剧——《庭外》。
但最后还是因为不够火爆，没有官方支持而放弃。
可《庭外》里有一个经典剧情——女主对男主说“今晚月色真美，男主愣愣的没反应过来，到处向人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到最后才知道，那句话的真正意思是“我喜欢你”。
所以......在湖州小院醉酒的那个晚上，电话里的顾清寒已经表明过心迹。
艹！
还有录制综艺的那个晚上，他们在山顶上的大石并坐，顾清寒想跟他解释那句话的意思，最后被傻子摄影打断......
他人麻了。
“我真傻，真的，如果不懂这意思还能理解，可我懂啊，就是没反应过来......”
他嘴上喃喃。
“曾经，有份告白在我面前，我却傻乎乎的没有想到，等我醒悟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人世间的痛苦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再给我一个面对告白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说，风也温柔。”
这大概就是路扬的感受。
不过他不会选择继续等待机会，而是自己去创造机会，以后告白的时候，再把这句话还回去。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发现小秘密，他高兴地哼起了歌。
先搞定剧！
电视剧已经选好，接下来就是照抄，他的脑海里显示着电视剧成品的每一个细节，但剧本一直都是个难题。
他并非编剧出身，只能一边学习格式，一边把剧情写到纸上——为了让陈治看得懂，也为了这个小老头心服口服。
开抄开抄。
“当代都市中，有这样一些人，他们接受公司的委托，捕捉公司内部隐藏的蛀虫，搜寻商业交易中隐藏的陷阱，挖掘幕后的黑手，维护商业的公平，他们被称为——商业调查师......”
路扬把记忆复制到纸上，月亮在黑夜里高悬，他在抄，星星暗淡的时候，他还在抄，抄到疲乏，最后趴在桌子上安然睡去。
...
路扬的家庭群里倒是热闹得很。
吃完饭，锻炼过之后，顾清寒又跑到微博上和陈霆对线，那个四五十的大叔又怎么能是她的对手，平日的高强度冲浪可不是开玩笑的。
【困了，先睡了，到时候歌曲销量见真章。】泰罗丢下这话就匆匆离去了，比吵架，他还不是顾清寒的对手。
于是顾清寒慢慢无聊下去，她又给营销公司打了一百万，看着[月色美不美]的微博终于冲上了热搜，把泰罗挤了下去，和路扬微博争夺第一第二。
“这才是教父教母嘛。”
她闲得慌，路扬那家伙也不知道歇歇，明明已经是邻居了，吃完饭之后就匆匆离开，也不知道跟她说说话，起码也要旁敲侧击她是什么想法啊。
【明天我和路扬要回我爸妈家吃饭了。】顾清寒在路家群聊发布信息。
这个很久没有人聊天的群聊再次活跃起来，平凡的日子里，大家都是转转公众号的消息，然后就再也没有回音了。
现在顾清寒的发言，就像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有水花溅起。
【看来过不了多久我们也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路扬也真是的，这种消息还要你来说，小顾，你就应该好好教训他一顿。】
【@路扬，出来说话。】
【@路扬，找了女朋友就开始硬气了，叔叔阿姨的话都不想搭理了，想当初你小时候尿了我一裤子。】
【那可不，路扬就尿过你，其他时候还蛮听话的。】
【.......】
黑历史，童年糗事，长辈们甚至带上了路扬小时候的照片，其中还有人@路扬让他出来挨骂，可他就是不出来。
顾清寒看着信息发笑，她当然知道路扬在忙碌些什么，一个好好的音乐创作人去写剧本，跨界的行动，难度巨大。
连和自己聊天都顾不上，哪有空水群。
为了路扬的家庭地位，她还是决定拨打他的电话，可是打了两个，这家伙就是不接，好像真的睡着了。
【路扬睡觉了，这几天他挺累的。】顾清寒最后还是选择帮他说话。
于梅：【累点也好，为了生活奋斗，就算有小孩，我和你妈妈都能帮忙带，不要怕。】
【于嫂你就放心吧，小顾都说过要生七八个，估计明年就能见到孙子孙女了。】
【开盘了开盘了，头胎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我赌一块钱。】
【我赌女孩，最好像小顾，小顾漂亮些。】
【.......】
顾清寒：“......你们以为他是耕田耕累的？”
她红着脸吐吐舌头，也不解释，毕竟已经跳到黄河洗不清了，路家的长辈们前两天还在群聊里讨论她和路扬的综艺节目。
而且从她进群聊开始，大家都以为他们早已同床共枕。
“一点了啊。”
她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路扬居然没有给她发来晚安，而且电话也不接。
顾清寒站起身，从床头柜里拿出钥匙，这是她爸爸给她的东西，能够打开路扬的家门，好像从那时候起，她爸爸就预料到她会有用到的一天。
她悄悄地摸出房门，摸进路扬家中，像一只轻盈的小猫，蹑手蹑脚没发出任何动静。
顾清寒终于在书房找到了路扬的身影，他趴在桌上，桌上的小灯在亮着，桌面上铺满了写满文字的纸张。
“路扬，起来了。”她轻轻叫了一声。
没有回音。
“起来了。”她又说。
还是没有吭声，这家伙睡得像一头猪，顾清寒鼓起勇气走到他身前，小心地观看着桌上的纸张。
真的是剧本，仅仅是开篇，但已经能确定这是个都市职场剧，中间穿插着男女主的爱情，没有其他狗血的东西。
嗯......也算是有的。
顾清寒看到了纸张上写着的“冒牌情侣”，心里感叹这是不是根据自身经历改编？
还有那纸张上面的故事设计，比如什么“女主房东就是男主老妈，房东帮儿子追女孩......”
太似曾相识。
她对路扬有好感的很大原因还是因为他妈妈，虽然和剧里有些出入，但大致情节没什么区别。
就是......
“你还没有里面的男主会追啊。”顾清寒轻轻呢喃，从附近房间拿出薄毯，给路扬盖上。
她又把空调温度设置为正常，左看看右看看，觉得没有任何问题了，正打算回家睡觉。
这时候的她就像是贤妻良母照顾忙碌的爱人，离开的时候她看到了桌上的纸张，满页的“今晚月色真美，风也温柔。”
顾清寒呆呆地站在原地。
所以这家伙的脑子真的真的开窍了，时间也不算太晚，可他为什么不直接过来找自己，还是想憋个大的？
剧本，和告白词，她都发现了，也不知道路扬什么时候才开始行动，要憋得好难。
可他永远逃不过自己的手掌心，就像孙猴子跑不出如来佛祖的五指山，她之前还害怕路扬把她压在身下，现在看来......
小顾渐渐又占据了上风。
顾清寒笑笑，也知道偷偷过来的行为很不好，但心里觉得两人已经是情侣关系。
补偿还是要的，她轻轻地伸出手，上前抚摸路扬的脸颊，他侧着头睡觉，笑容和煦，嘴角也弯弯。
“月色真美啊。”
有声音传来，如梦呓，顾清寒被吓了一跳，没抽回手，只是盯着路扬的眼皮，他的眼睛还闭着，估计是梦话。
“好了好了，风也温柔。”顾清寒假装在和他对话，“事不过三，这句话只有最后一次了。”
“嗯哼。”路扬发出哼哼，好像真的在同她对话。
顾清寒心满意足地点头，但她的手怎么都抽不开了，睡梦中的路扬把她的手臂紧紧握住，一拉，最后垫在下巴下，还开心地蹭蹭。
“这枕头真香。”他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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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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