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霜回了霜华院还是犯困,哄走了顾锦麟又歪在榻上困觉。大厨房打发了人来请,红梅才去唤了自家姑娘。

    顾凌霜揉揉眼睛,稍稍打整就往厅里去了。

    路上遇到了顾傲雪,顾锦麟早就在厅里侯着了,略略等了一会儿,忠义候夫妇相携而来。

    食不言,一家五口用完晚膳,顾言留了人。

    “今儿留你们是要说些事,”顾言又叫上了热茶,“如今傲雪找回来了,自然是忠义侯府嫡长女,明日便敬了祖宗上族谱,今日朝上为父也禀明了圣上,各家老爷都见着,不久就会传开的。”

    “多谢父亲。”

    “至于凌霜……”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扯了扯,顾言会意止了话。

    “霜儿,你亲生父母的事雪儿应是与你提了,”顾凌霜面色有些憔悴,也不知是病还是别的,“你在侯府呆了十多年,在我们身边长大,虽然母亲这些年跟你生分了……都是母亲的错,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母亲言重了,侯府养育十多年,霜儿感激不尽。”病中的顾凌霜声音也带着几分虚弱。

    “不,你听母亲说完,确实是母亲的错,这么些年又想着雪儿又不忍见你,这些年叫你受尽了冷落,不曾给你半分为人母亲的关怀……”

    侯夫人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最后,“你愿意给母亲一个机会吗?你也是我们的女儿,霜儿愿意留在母亲身边吗?愿意做忠义侯府嫡二姑娘吗?”

    侯夫人的手紧紧攥着,殷切的盯着顾凌霜。

    “阿姐!”粉雕玉琢的小公子扑到她怀里,生怕她拒绝。

    顾凌霜又看了默认了的顾言、赞同的顾傲雪,心里乱糟糟的,但是,“母亲,女儿愿意的。”

    谁会愿意无家可归呢。

    侯夫人又忍不住哭了,顾锦麟开心的抱着她亲,顾傲雪赶紧把他扯下来,“你多沉心里没数吗,还不下来。”

    “长姐!”顾锦麟委屈,听到阿姐咳嗽了,又有些担心,刚落地又轻轻扑过去,“对不起,阿姐没事吧?”

    顾凌霜捂着嘴摇摇头,放下帕子冲他笑了笑。

    “今日在朝上为父也提了,既如此,明日一同更改族谱,凌霜就是我忠义侯府的嫡亲姑娘,希望凌霜能安安心心做忠义侯府嫡二姑娘,”顾言放下茶杯,“五月二十七设宴,再仔细介绍我顾家子女。”

    五月二十七是顾言四十岁生辰,想来是要设宴了。

    众人应了,便各自散去。

    不过有件事更急,初五宜祭祀,宜出行,宜嫁娶,项夫人来了信儿,又重新提了亲事。

    侯夫人有些不乐意,当初没有信儿估摸着是因为雪儿回来了,项夫人不愿意自己金贵的宝儿娶个假千金,再加上项家姑娘扯了霜儿下水,又是项小将军救的……

    看项夫人言辞诚恳,侯夫人还是回了信,四月初五灵云寺。

    雪儿回来了,也与霜儿解了心结,麟儿也快四岁了,如今身子康健,是该去还愿的。

    刘敏淑知晓了两个女儿,顾傲雪自然是要去的,顾凌霜就以安心养病推了,顾锦麟依旧被四岁后再出门拦住了。

    所以这日侯夫人带着顾傲雪与项夫人及项梓萱“巧遇”了。

    “侯夫人,好巧啊。”

    “是巧。”

    刘敏淑冷冰冰的,甚至有些不愉,徐婳跟没看见似的继续热情。

    顾傲雪不知其中缘由,看着母亲一改常态,还有些奇怪。

    “不知可否与侯夫人同行。”

    刘敏淑认真的看了她一眼,“请吧。”

    一如上回拜过了各位菩萨,不过两人没有亲热的交谈,捐了香火钱四人在同一厢房闲谈。

    “顾大姑娘第一次来灵云寺吧,萱萱带顾姑娘去逛逛。”顾傲雪看到母亲点头,与项梓萱出去了。

    出了门,远了几步,顾傲雪就伸了个懒腰,抚琴赶紧拉下自家姑娘的手。

    “姑娘这可是在外面,项姑娘还看着呢!”

    顾傲雪看了项梓萱一眼,她赶紧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扭开了头。

    “瞧见了就瞧见了,”顾傲雪看小姑娘怕怕的,起了逗弄的心思,“项姑娘怎么跟怕我似的。”

    “没有啊没有啊,”项梓萱皮笑肉不笑。

    顾傲雪停下来,微微弯腰去看圆润的小姑娘,“你怕我因为前儿的事欺负你?”

    “不不不……”

    “别怕,”顾傲雪直起身子,“妹妹已经没事了,不过还需静养和长期调养,我不会欺负你的。”

    项梓萱不敢说话,她还真有点怕,感觉这些个大哥哥大姐姐都叫人害怕。

    “走吧,劳烦项姑娘带我逛逛。”项梓萱就带着顾傲雪往后院去了。

    屋里,徐婳亲手给刘敏淑斟了清茶,先叫伺候的丫头下去了,彩霞等主子点个头才出去。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项夫人有话就赶紧说吧。”

    “那我就直说了,”徐婳微微清了嗓,“侯夫人气是应该的,这件事是我们项府不厚道,所以这次相府一定会表明诚意。”

    徐婳从袖子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锦盒,打开来放在桌上,“这是一块上好的玉佩,花样纹路与我家小子身上带的那块是一样的。本来是想用那块做信物,不过家夫说那块玉碎过,不好送来叫您觉得懈怠。”

    怕侯夫人又生气,徐婳又道,“那块玉是相爷在时亲自制的,当年逃亡路上磕碰了碎成两半,原想着平安了就去修补,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快十五年了,如今才得以团聚。”

    是玉也是人。

    同样与亲子分隔十五年的侯夫人感同身受,气也消了大半,扫了一眼锦盒,确实是一块上好的白玉雕刻而成的。

    “项家诚意本夫人见到了,不过话说在前头,上次从灵云寺回去,我家二姑娘说自个儿配不上小将军,虽说父母之言媒妁之命,若是霜儿不愿意,侯爷与我自然不会强求。”

    徐婳心思百转,这是说顾凌霜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且提点自己既然不介意身世以后莫要再提,又暗示了顾凌霜大概是不愿意的,最后表明忠义侯府对顾凌霜一直是看重的。

    “侯夫人说的是,”徐婳又想了想才道,“夫人也知道,那日都是小女的错,轩儿私底下是问过顾……二姑娘的,二姑娘是不愿,不过轩儿铁了心,这才托了我来向侯夫人说。”

    虽然那日出事与公主有关,但也没人敢责怪公主,公主也送了礼,自然就不提了。

    “倒也不是我项家要以此事挟您忠义侯府,只是这儿女登对,能成姻缘也是幸事不是?若是不成,二姑娘也好再觅良人。只是望着夫人您放些松,好叫两个孩子再接触接触,给轩儿个机会。”

    侯夫人将锦盒推了回去,但点了点头。

    成与不成就看这小将军有多大决心吧,她自然也会盯着,免得传出什么坏了霜儿名声。

    “谢侯夫人宽宏大量,若是成了,项家一定会做全礼数不委屈了二姑娘。”徐婳心满意足收起了锦盒,毕竟八字还没一撇,信物倒不该给。

    两人又聊了会儿,就叫了丫头进来添茶。

    另一边,后院的两人走到一片竹林,有凉亭可观景,便去坐了。

    “项姑娘可知晓,你家兄长与我家妹妹之间可有什么?”

    项梓萱一时间想不清楚顾傲雪的意思,是单纯的关心,还是对顾凌霜怀恨在心要报复?闭着嘴不敢说话。

    感觉自己又吓到她了,顾傲雪解释,“初一你们项家登门,我站着看得分明,你家兄长隐晦的瞧了我家妹妹两眼,莫不是你家兄长在打什么歪主意?”

    “不是的不是的!”项梓萱赶紧摆摆手,“是因为!因为……”

    可这话该不该说啊。

    “咳,你项姑娘说吧,我家妹妹的父母抚养我长大,爱护有加,我自然当她是亲姊妹,总不能叫自家妹子受欺负不是?”其实我只是想八卦哈哈哈。

    “因为……顾姑娘回来前,侯夫人答应家母相看的,要给兄长说顾姑娘……的妹妹。”

    然后因为你回来搁置了。

    顾傲雪也想到了,“那今日真的这么巧?”

    “家母寻的侯夫人。”

    “为什么?”

    项梓萱摇摇头,“我不知道。”

    顾傲雪抬头,透过竹间看向远处出神。

    项梓萱顺着她目光过去就看见,一颗参天大树,这位顾姑娘不会也要登树吧!

    顾傲雪回神就看见她瞪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那日不过嫌你吵,也没把你如何,你这是怎么了?”

    “顾姑娘要登树吗?”

    “我为何要登树?”

    项梓萱咽了一口玉液,犹犹豫豫的说,“上回来灵云寺……顾姐姐……”想起她答应顾姐姐不说的,又闭上了嘴。

    顾傲雪眉头一皱,自小娘就教她要有仪态,哪怕深居山中也如此,登树这种不雅动作姑娘家是万万不可做出来的。顾凌霜在侯府长大,怎么可能会登树?

    “你莫不是看错了?”

    项梓萱张张嘴,看着有些生气的顾傲雪,“顾姑娘别生气,是我错了,我没看清不该乱说,怎么会是顾姐姐呢,一定不是的。”

    顾傲雪这才满意,又细细看了一圈,才带着人回了厢房。

    她在深林中长大,对树木花草格外喜爱,哪怕母亲在瑞雪院种了许多珍贵花草,还是没有这样浓烈的绿意叫她舒心。

    ------题外话------

    顾傲雪:一定有情况

    项梓萱:我太难了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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