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事关重大。”

    “恕林无法擅作决议。”

    仙居阁上院茶室内。

    许锡林略作定神,随即收起手中宣纸,缓缓抬头望向杨先安。

    “无妨,此事不急。”

    “世子与辽王殿下商议过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杨先安闻言丝毫不感意外,轻笑一声再度端起茶盏。

    “还望杨属官代林谢过燕王殿下。”

    许锡林心中一松,面朝燕王府所在方位拱手行礼道。

    “不过。”

    杨先安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茶盏,再度看向许锡林。

    “不过什么?”

    许锡林心中一凛,遂端起茶盏佯装镇定道。

    “普天之下愿与我王做生意者不知凡几。”

    “若有人捷足先登,倒是不免遗憾。”

    杨先安笑了笑,随即自太师椅而起,面朝长安城所在方位深深拱手行礼。

    “杨某还有公务在身,便不过多叨扰了。”

    话音落罢。

    杨先安起身径直走出了上院茶室。

    徒留下许锡林一人脸色阴晴不定地端坐于上院茶室内。

    一时间偌大的茶室内除些许粗重喘息声外再无他声。

    不知过了多久。

    近乎死寂般的上院茶室内忽然传出一道轻微的‘咔嚓’声。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许奕!”

    “你歹毒至斯!当真就不怕鱼死网破吗!”

    许锡林面色阴沉至好似滴水般,死死地握着手中已然破碎的茶盏,咬牙切齿地低声喃喃道。

    破碎的茶盏深入手掌之中,带出道道鲜红血流。

    而其竟好似完全不知般,依旧双眼死死地望向燕王府所在方位,似是欲择人而噬般。

    不知过了多久。

    许锡林忽然惨笑一声,遂缓缓收回望向燕王府所在那好似欲择人而噬的目光。

    “论狠辣,论歹毒。”

    “十林不如一奕啊。”

    许锡林面无血色地惨笑着摇了摇头,遂摇摇晃晃地自太师椅而起。

    事到如今。

    许锡林岂会不明。

    现如今的辽王府除遵从外,已然别无他选。

    且此事宜早不宜迟。

    一旦迟了,此事所引发的后果绝非辽王府可承受。

    莫要忘了。

    现如今朝廷已然‘暗中’行那削藩之举。

    若是迟了,亦或所送未曾达到许奕所需。

    届时。

    许奕只需一书奏章,便可令辽王府步那郑国公季开后尘。

    到了那时。

    纵使辽王府侥幸逃生,必然亦是那苟延残喘状。

    一个苟延残喘的辽王府,又如何能够抵抗的了全盛代王府的报复?

    思及至此。

    许锡林不由得猛拍数下脑袋。

    若非杨先安最后一举。

    其定然依旧将注意力集中于近在咫尺的代王府。

    而忽略了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另一尊庞然大物。

    “快!快!速速备马归府!速速备马归府!”

    许锡林面无血色、摇摇晃晃地冲出上院茶室,遂有气无力地快速下令道。

    ......

    ......

    时近未时。

    雁门郡平城代王府内。

    许启端坐于承运殿偏殿书房太师椅之上。

    面无表情地翻阅着手中文书。

    就在其方放下手中文书,正欲提笔批阅之际。

    代王府承运殿偏殿书房外忽然传来一道极其低沉的脚步声。

    许启闻声不由得顿住了伸向笔架的手掌,遂抬头望向紧闭的偏殿书房门。

    ‘咚咚咚。’

    门外低沉至极的脚步声止步于偏殿书房门前。

    一身着代王府属官衣衫的中年瘦小男子立身于偏殿书房门前轻轻叩响了房门。

    “进。”

    不待门外之人禀明身份。

    承运殿偏殿书房内便传出许启应允之声。

    许启话音方落。

    紧闭的房门处瞬间传出一道轻微的‘咯吱’声。

    “墨刑拜见王爷。”

    身着代王府属官衣衫的中年瘦小男子闻言推门而入,再度紧闭房门后,遂快行数步拱手行礼道。

    “事情查的如何了?”

    许启端坐于太师椅之上,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

    “回王爷。”

    “季于野确已被杀。”

    “数日前有一伙贼人冲入花满楼内......”

    墨刑拱手而立如实回答道。

    “好了,退下吧。”

    不待墨刑将所探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

    许启便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打断了墨刑接下来的话语。

    于许启而言,其真正关心的从来都不是此事的过程,而是此事的最终结果。

    现既结果已知,那剩下的过程无非是浪费时间罢了。

    “是,王爷。”

    墨刑微微一顿,遂再度行礼,缓缓退出了承运殿偏殿书房。

    待墨刑身影彻底消失于承运殿偏殿书房后。

    许启面色瞬间由面无表情转向阴沉。

    眼睑更是低垂近闭。

    不知过了多久。

    许启缓缓抬起眼睑,沉声吩咐道:“传世子见孤。”

    话音落罢。

    承运殿偏殿书房外忽然传来一道应声。

    两刻钟后。

    勉强恢复些许精气神的许璟祈脚步连连地行至承运殿偏殿书房外。

    ‘咚咚咚。’

    “父王,儿臣祈求见。”

    许璟祈止步于偏殿书房门前,悄无声息地深呼吸数次,遂轻轻叩响房门。

    “进。”

    “是。”

    得到许启应允后。

    许璟祈再度悄无声息地深呼吸数次,遂轻轻推开房门迈步而入。

    “儿臣祈,拜见父王。”

    许璟祈轻轻关闭书房门,遂快行数步深深拱手行礼道。

    “季于野已死。”

    许启看向许璟祈,面无表情地开门见山道。

    “什......什么!”

    许璟祈闻言瞬间满脸愕然之色地不敢置信道。

    “许奕所求,一应具允。”

    许启面无表情地缓缓开口吩咐道。

    话音落罢。

    许璟祈瞬间呆愣数息。

    “父......父王。”

    “白银千两、黄金千两好办,稻、黍、稷、麦,菽各万石亦不算难办。”

    “可......甲胄千副......战马万匹......”

    许璟祈强行稳住心神,遂面带心痛道。

    其也知季于野一死,代王府于此事之上再无退路。

    可甲胄千副、战马万匹,这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尤其是随着漠北局势愈发地严峻。

    战马与甲胄的价格自是一路水涨船高。

    现如今单单是寻常快马的价格都已涨至一百五十两银子一匹。

    更何况战马?

    整座代王大营内,也不过堪堪三万五千余匹战马而已。

    至于甲胄,半甲、全甲皆算上也不过方五千余副。

    而许奕一索便是甲胄千副,战马万匹......

    “自王大营内抽调甲胄千副,战马万匹予他。”

    “此事你亲自操办,宜早不宜迟。”

    许启眼睑微垂,不容置疑道。

    “......”

    “是,父王。”

    许璟祈面露难色,但最终还是拱手应是。

    话音落罢。

    偌大的承运殿偏殿书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百余息后。

    “还有何事?”

    许启缓抬眼睑望向欲言又止的许璟祈,沉声问道。

    “回父王。”

    “儿......儿臣在想。”

    “儿臣在想......许奕得手之后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许璟祈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不放心地出言询问道。

    “不会。”

    许启闻言微微一顿,遂斩钉截铁道。

    不待许璟祈开口追问。

    许启双眼微眯地望向沮阳城所在方位。

    沉声开口说道:“若你为许奕。”

    “一边是实力大损的代王府。”

    “一边是朝廷倾全力培养的‘新’代王府。”

    “两者之间,你会选谁?”

    话音落罢。

    许璟祈瞬间呆愣数十息之久。

    数十息后。

    许璟祈面露恍然之色,再度深深拱手行礼道:“谢父王解惑,儿臣这便去安排。”

    话音落罢。

    许璟祈缓缓转身,径直地朝着偏殿书房门行去。

    就在其即将走出承运殿偏殿书房之际。

    身后再传许启低沉嗓音。

    “自珍宝仓中挑选几件价值连城之物。”

    “与甲胄、战马等物一并送去。”

    许启眼睑微垂,凝视着许璟祈即将踏出偏殿书房的身影,沉声吩咐道。

    许璟祈闻言愣了一瞬,紧锁眉头沉吟数息后。

    遂面带莫名笑意地再度转身恭声行礼道:“是,父王。”

    许启见状目露满意之色地点了点头。

    随即摆手道:“去吧。”

    “是,父王。”许璟祈答应一声,遂不再停留。

    周身轻松地大踏步朝着承运殿偏殿书房外行去。

    待许璟祈身影彻底消失于承运殿偏殿书房后。

    许启再度抬头满面寒霜地望向沮阳城燕王府所在方位。

    “常言道,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

    “许奕,孤且看尔可猖狂至几时。”

    许启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极其狰狞的笑容。

    望向沮阳城燕王府所在的目光中满是寒霜与怒火。

    隐隐约约间又有些许期待之意暗藏其中。

    话音落罢。

    许启沉吟数息,遂再度研墨、铺纸。

    十余息后。

    许启提起一支狼毫笔于上等宣纸之上缓缓书写道:‘太子殿下亲启。’

    “......”

    “......”

    片刻后。

    书成墨干。

    许启面色严肃地将其封入信封之中。

    后辅以油布包裹。

    待诸事皆毕后。

    ‘啪、啪。’

    许启轻拍数下巴掌,遂手持密封严实的书信自太师椅而起。

    数十息后。

    紧闭的承运殿偏殿书房外忽然传到一道低沉脚步声。

    一身着代王府属官衣衫的中年男子快步行至偏殿书房前。

    方欲抬手轻叩房门之际。

    只听‘咯吱’一声轻响。

    紧闭的偏殿书房门被人自内快速打开。

    “王......王爷。”

    身着代王府属官衣衫的中年男子见状微微一愣,随即快速拱手行礼道。

    “将此信交至那人手中。”

    “令其以最快的速度将信呈于其主。”

    许启微微点头,随即将手中书信递至中年属官手中。

    “遵令!”

    中年属官闻言心领神会地快速再度拱手行礼道。

    复数十息。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中年属官身影再度消失于承运殿偏殿书房外。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

    许启意味深长地再度眺望一眼沮阳城燕王府所在方位,随即缓缓关闭偏殿书房门。

    ......

    ......

    未时近半。

    日头愈发高涨之际。

    沮阳城东、山水之间。

    燕王府邸承运殿内。

    许奕端坐于偏殿书房太师椅之上,缓缓翻阅着手中文书。

    暖阳透过窗台将些许光芒洒照于其身。

    平白地为其增添了些许暖意。

    片刻后。

    许奕放下手中文书,随即自太师椅起身,颇为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就在其方准备提前结束一日忙碌前往内廷之际。

    紧闭的偏殿书房门外忽然传到一道熟悉的脚步声。

    许奕微微一顿,随即再度于太师椅之上端坐。

    ‘咚咚咚。’

    “进。”

    杨先安行至偏殿书房处,方轻轻叩响房门。

    偏殿书房内便传来许奕应允之声。

    “是。”

    杨先安微微一顿,随即轻轻推开房门迈步而入。

    “六爷,辽王世子已然出城。”

    “五十赤心卫已然于暗中跟随。”

    杨先安轻轻关闭房门,随即快行数步拱手行礼禀报道。

    “免礼。”

    许奕微微点头,随即示意杨先安起身。

    “四卒尸身可至王大营?”

    待杨先安起身后,许奕再度开口问道。

    “回六爷。”

    “四卒尸身已然于午时抵达王大营内。”

    “现已按您吩咐安置于军机楼大堂内。”

    杨先安微微低头,随即开口回答道。

    “英魂殿、忠义碑进展如何?”

    许奕微微点头,随即再度开口询问道。

    “回王爷。”

    “英魂殿地基已彻底落成。”

    “辛校尉与屈校尉等将领已然统筹好一切。”

    “若进展顺利,三日内当能初步完工。”

    “忠义碑主体现已落地,只待工匠雕刻。”

    “三日内定能彻底完工。”

    杨先安不假思索地快速回答道。

    现如今王大营内共有士卒近两万人。

    又有数以百计的能工巧匠。

    此等力量,合理分配下四五日内拿下一座用以供奉忠魂的大殿以及一座高碑。

    这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

    许奕闻言点了点头。

    随即岔开话题吩咐道:“这两日于沮阳城周边暂寻几处放马地。”

    “不日将会有两万匹战马抵燕。”

    杨先安闻言精神一震,随即迅速拱手行礼道:“遵命!”

    许奕轻笑着摆了摆手,随即吩咐道:“多寻几处,现在的放马地终究还是太小了。”

    若是算上代、辽两王‘送’来的两万匹战马。

    不知不觉间。

    王大营战马数量便达五万余匹。

    细细算来,现如今的放马地着实是太小了。

    至于代、辽两王是否会准时送来战马。

    对此杨先安从未有过丝毫担忧之心。

    自去年关中赈灾至今所经历的一幕幕皆在告诉他。

    但凡是许奕想做的事,便没有做不成的!

    承运殿偏殿书房内。

    思及至此的杨先安微微一顿,随即咧嘴一笑,再度拱手行礼道:“是,六爷。”

    话音落罢。

    杨先安缓缓转身退出了承运殿偏殿书房。

    待杨先安身影彻底消失于承运殿偏殿书房后。

    许奕再度自太师椅起身。

    目光深邃地望向京师长安所在。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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