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冀州。

    茶楼里,人声鼎沸。

    “听说了吗,一大早城门的官文,写明朝廷要查咱们这里的侵地案,为百姓伸冤讨公道。”

    一个喝茶的中年人低声说道。

    另一个身穿锦缎的老者瞧了眼四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不要乱说,小心被抓紧大牢,那些人没准是官场走走形式,等人走了,本地官还不知道怎么报复呢。”

    中年人叹口气:“也是,官官相护,走形式罢了,最后苦的还是老百姓。”

    随着几个百姓的低声议论,又有几桌人小心的嘀咕。

    市井中这种事情比较常见,喝着茶讨论家长里短,分享新鲜事,茶楼的角落里有几个人正在专心的倾听。

    王小江眯着眼,边听边喝茶,小声说道:

    “听他们话里的意思,这冀州果然有侵地案,老百姓是怕这些官员后期报复,所以不敢说出冤情。”

    陈六平手握刀柄沉思不语,腰间这把刀是皇上临行前赐予的,名曰“麒麟刀”。

    麒麟是仁慈祥和的象征,皇上的寓意是拥有麒麟刀的人德才兼备,这是对自己莫大的期许。

    “这冀州官场远比我们想的黑暗,看样子只能找一个小的突破口了。”

    陈六平在桌上扔了一块碎银子,站起身,王小江及几个便衣的羽林卫跟随离去。

    夜色中,初夏的风吹拂,驿站院中的树枝轻轻摇曳,此时的气候让人觉得惬意。

    来之前,陈六平查过文献记载,冀州当地物产丰富,农桑,瓷器等,这些年没有大灾,也没有战争,但是这几年的税赋却是层层递减。

    税赋少证明这里的百姓交的税少,反之推理便是他们没有自己的土地,民不聊生,所以元明帝和陈六平一致认为这侵地案绝对不是捕风捉影。

    宋炼回来时看到这二人沉默不语,心知白天得到的信息应该是一致的,这里的百姓全是敢怒不敢言。

    俄顷,他说道:

    “我查到点有用的东西,应该算得上线索,只不过还需要进一步查证。”

    陈六平扭着头,苦笑:

    “我们在茶楼歇脚,无意间听到这里百姓都在议论侵地案,但是却没有人敢站出来指正,今日驿站里一个伸冤的人也没有,此事看来有些难啊。”

    说完,他的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宋炼压低声音道:

    “今日午时,我们在酒楼里得到一个线索,这里的知州孙貌然,前段时间刚刚娶了第八房的小妾。”

    “一个朝廷的从五品居然能养起八个女人?”

    老王在旁顿时心生疑惑,心说他那点俸禄要是放在京城,估计连睡红豆姑娘一晚都不够,在这里怎么可能养得起八个女人,单不说八个女人的吃喝用度,就连下面的伺候的丫鬟仆人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陈六平瞳孔宛如受到强光照射般剧烈收缩,问道:

    “这件事验证了吗?”

    “验证过,就连街边讨饭的乞丐都知道这件事,确凿无疑。”

    宋炼顿了顿继续说道:

    “这房小妾据说曾经是当地青楼里的花魁,后来年纪大了,有幸算是遇见这个知州孙貌然,便被养在院子里,成了外室。”

    “今晚咱们去这院子查查。”陈六平道。

    深夜,驿站的众人已经熟睡。

    三人小组换上一袭黑衣,悄然离开。

    出了驿站,几经绕路辗转,宋炼在一所不大的院子处停下脚步,用手指了指。

    趁着夜色,三人无声无息的飞身跃到一棵高树上。

    院落中无人,借着房屋内的亮着微弱烛光,一个约三十的女人映入眼帘,虽然青春年华逝去,但姿容不减,反而有身段愈发丰腴,更增加成熟妇人的魅力。

    她有一双明亮的杏眼,望着人时眼波盈盈,手捂丰满的胸脯时不时轻叹一声,人见犹怜。

    王小江垂涎的看着女人的背影,罗裙贴着身体,那紧绷的身体轮廓可真诱人啊。

    隔了一会,他轻声说道:

    “这女子果然是花魁,这年纪现在看着也是娇媚动人。”

    两人早已习惯这货的脾气,见了好看的女人总要过过嘴瘾,调侃几句,嘴炮选手确认无疑。

    看屋中人的唉声叹气,陈六平暗道,真希望压得你喘不过气的是我,而不是生活。

    一个养在院子的小妾有什么可担忧的,无非等的人没来罢了,独守空房最为寂寞。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见还是没有动静,陈六平小声调侃道:“你们知道这世上男人最讨厌女人穿什么?”

    二人看这女人那身罗裙,甚是美观,没有什么不妥。

    老王回道:

    “莫非这打扮不入眼?我觉得很好看,不讨厌啊。”

    宋炼想了一会问道:

    “大才子,你别卖关子了,说说男人最讨厌女人穿什么?”

    陈六平一脸深沉道:“讨厌穿衣服。”

    二人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纷纷竖起大拇指,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等了不知多久,屋内的女人开始退去身上的衣服和罗裙,露出白花花的身子,吹灯后独自躺下。

    老王始终眯着眼,见状,嘿一声笑道:

    “今晚是看不到了。”

    “你是不是经历一次南扈县看上瘾了,特别期待看这男女在一起的画面。”陈六平问道。

    “可不是,那场面比自己亲身经历还刺激。”

    两人悄声嬉笑,他是一点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等到二更天,三人见知州孙貌然还没有来,便跳下高树,三人贴着墙边遁去。

    回去的路上,陈六平神色严谨的说道:

    “派咱们自己的兄弟继续监视,别让曹歩举他们知晓。”

    “你不相信他?”

    陈六平自从到冀州便小心防范,除了信任带来的王小江十来个人,对于曹歩举则是不敢轻信,因为官场上的关系错综复杂,谁知道他与寿宁伯张鹤龄有么有关系。

    而布政使以及这些当地官吏更是不敢信,本身侵地案就发生在冀州,要说他们没有参与,三岁孩童都不信。

    到了驿站,陈六平低声道:

    “监视之事务必要保密,不是不信,而是不全信。”

    话刚说完,他就感觉到一丝异样。

    一道身影从空中急速落下,三人发现时,黑衣之人已经到了身边。

    一瞬间,陈六平的手迅速握住麒麟刀的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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