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想要重新把她追回去的这半年里,她冷漠、排斥、拒绝、嫌弃,甚至是厌恶。
她将他曾经对待她的不公,十倍百倍地偿还给了他,报复得淋漓尽致、痛痛快快,她很有骨气,说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可是为什么,此时此刻,她所思所念的,竟然都是他的好?
他的坏呢?
她为什么突然想不起来了?
南浔迈着麻木的腿脚下了车,走到青山医院门口,她突然停住脚步,不敢往里走了。
她有点害怕。
洛君珩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毫无血色的唇,过来拥住她,抚了抚她的肩,温声道:“别怕,大哥陪着你。”
南浔走进去,进电梯,上了楼。
刚出电梯,就听到一声声的吼,夹杂着哭腔的吼。
“人进来的时候还能呼吸,他明明是有气的,你们凭什么把人治死了,凭什么?!”
“你们不是医生吗?救人啊!快点救人啊!”
“你们救救他,我求求你们了……”
赵旭揪着医生的脖领,哭着,喊着,闹着,最终泣不成声。
何照抱着他,想拦拦不住,跟着他一起蹲在了地上。
两个七尺男儿,眼圈爆红,抱头痛哭。
旁边的黑衣保镖,靠墙站着,同样面如土灰,红了眼圈,低垂着头,无声地默哀着。
南浔脑子里嗡的一声,如雷劈般,僵在了楼梯口。
手术担架上,躺着一具身子,用白布盖着,从脚、盖到了头,而那张白布,早就被鲜血染红了。
触目惊心的红色。
静悄悄的。
好安静啊……
赵旭和何照看到南浔的到来,神情一窒,紧接着表情一抽,捂着额头,泣不成声。
南浔,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步、一步地朝手术担架走过去。
“小六……”白鹿予想拦她,被她推开了。
贺深唤了她一声,她充耳不闻。
洛君珩拉住了白鹿予和贺深,冲他们摇了摇头,看着妹妹一步一步地挨过去,只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南浔眼圈干涩,没有一丝湿意。
她走到担架旁,抬起手,僵硬地、颤抖着,缓缓拉开了那层白布,清楚地看到了喻城衍已经变了形的、凹下去的、冰冷的一张脸。
他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那里,无声无息,分外安静,安静的,仿佛睡着了一般。
他或许,只是睡着了而已。
对,只是睡着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南浔突然开口,声音低哑的像是擦过砂纸,“快把病人送回病房,让他好好休息。”
所有人都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她,没有人回应。
南浔生气了,怎么都不听她的话?
算了,她自己推。
南浔绕到床头,推着手术担架往病房走,却听得“啪嗒”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喻城衍的掌心掉落。
她脚步顿住,垂眸一瞧,是一支簪子。
一支,已经断成了两截的,木簪。
上面刻着玫瑰,染着血。
真像是一朵红玫瑰。
一滴泪,“啪嗒”,从南浔的眼中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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