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统领转头,就见雨幕下,有人撑着一把油纸伞快步走来,迅速上了台阶。刚开始因为离得远,他并未看清来人是谁,直到近了些才发现是绥渊王身边的侍从——楚玄。
“楚侍卫,你来这里做什么?”刘统领曾与楚玄打过几次交道,自然是认得他。
“刘统领,借一步说话。”楚玄将油纸伞收起来,向刘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走到了另一边,离着站岗的侍卫远了一些。楚玄低声说:“刘统领,我家殿下就在不远处,你看若可以的话,还请行个方便。”
听到这话,刘统领便抬头往他过来的方向看了过去,然而四周漆黑一片,根本什么也看不到,那个男人究竟藏在哪里没人清楚。
“殿下,和长公主?”刘统领收回目光,悄悄指了指大殿的方向,意有所指。
楚玄低眉一笑,“刘统领,不该问的别问。放心,殿下不会让你难做的,只要让你手下的人撤出去一些即可。”
刘统领四十余岁,当年是跟随老绥渊王上过战场的人,再加上某次外出遇险时,祁晏休救过他,所以多多少少是有情分在里面的。
他想了想,便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随后,楚玄又说:“刘统领,这个侍女是与长公主从小一起长大的,不若让我去劝劝她,不然若闹出了什么事,你也不好办。”
刘统领挥了挥手,让他过去。
轻禾可是长公主身边的红人,若是这次闹出什么事,确实不好交代,就算皇帝不会处罚他,但长公主可还有个掌控兵权的大哥啊。
若能乖乖配合,自然比来硬的好。
就这样,楚玄又打着伞来到了院子里,将油纸伞撑在了轻禾的头顶……刘澄看过去,就见楚玄正和轻禾在说什么,随后轻禾就没再哭喊着闹了,反而是抹着眼泪离开了这里。
正在奇怪时,楚玄又来到他面前,向他行了个礼,接着便离开。
刘统领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没有立马表示,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绕着宫殿转了一圈,然后找了几个借口将离宫殿最近的侍卫调去别的地方,让他们离远一些。
有了刘统领的帮助,祁晏休过来的时候并未被任何人发现,他鬼鬼祟祟地绕到正门,刚一闪进去便立马将门关上,但紧接着什么东西就朝他砸了过去,“你们滚,给我滚!”
他手疾眼快,将花瓶接在手中。
他看着晏华予,她穿着白色的寝衣,长发披散着,脸上露出痛苦不堪的神情,全身的痛苦折磨着她,让她忍不住去扯自己的头发,呜咽的哭泣声一遍遍回响在大殿内。
祁晏休放下花瓶,朝她冲过去,抓住了她的手,“欢欢,你清醒点,看看我是谁?”
他控制着音量,不敢说得太大声,然而晏华予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她像是在害怕着什么,不断后退,一边哭一边喊着。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喝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才是你的女儿啊,父皇……”她眼角的泪一颗颗地滚落,身子一软跪坐在地,碎裂的瓷片扎在她身上,她却仿佛感受不到一般。
哪怕前世她和皇帝已经闹成了那样,但晏华予还是不甘心,所以前世终其一生她都恨她的父亲,恨他的残忍。
为了别人,这么对自己的女儿。
她是造了什么孽,才会生在这儿帝王家!
“我不想活了,让我死吧,这样他就,他就开心了,他就可以为他的澜儿报仇了……”
她神情近乎癫狂,细白的手摸索着地上碎裂的瓷片,却被祁晏休一把抱了起来。
“放开,放开我!”
她双腿乱蹬,使劲儿挣扎着,踢倒了身旁的一张椅子,脸上满是恐惧不安的神情。
祁晏休将她扔在床上,因为不断的挣扎,她心口处的伤口崩裂开,一大片鲜血浸透了白色的寝衣,那晃眼的血渍看的人触目惊心。
她感觉很疼,但还是挣扎着爬起来,祁晏休双手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欢欢,晏欢欢,你看看我是谁?看看我是谁?”
晏华予看着他,神情愣了几秒,但随后就伸手抱住他,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里。
“皇叔,我好怕!”
“为什么他不杀了我?你说他今天一剑杀了我该多好……”她将头埋在他怀中,身子因为疼痛而不断颤抖着,哭的肝肠寸断。
祁晏休早就心疼地一塌糊涂。
“皇叔,我们杀了他吧,杀了他!”
“不然,不然,不然你就杀了我吧!”
她抬起头,一张小脸发白,脸上满是泪痕,红着眼眶看着他,泪珠一颗颗滚落。
不同的时候,她都有不同的想法,有时候她想报复,想杀人,但有时候,她却想死。
自杀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无数次。
“欢欢,没事,挺过去就好……”祁晏休安抚着她,轻轻将她抱在怀里,不敢用力。
“可是我受不了了!”她猛地一把将他推开,但接着,她却自己摔下了床,狼狈不堪地摔在地板上,凌乱的长发遮了她半边脸。
喝下的药像是一只只虫子,正在啃食她的每一根骨头,她感觉全身都好疼好疼……
祁晏休去扶她,她却挣扎着想把他推开,他没办法,只能抬手将她打晕了过去。顷刻间,原本吵闹的大殿安静了下来,晏华予眼一闭,无力地倒在他的怀里,彻底昏死过去。
祁晏休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上床,却看到她衣服上心口处的位置已经红了,手上传来粘腻感,他低头,却看到自己沾了满手的血。
他将她的衣服解开,解下了缠在上面的纱布,看到了正在往外冒血的伤口。祁晏休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过她的身子了,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般,让他看了那么心疼。
他拿出了带来的伤药,找了干净的纱布重新给她处理伤口。待处理完之后,水盆里原本干净的水已经变成了血水,白净的寝衣也变成了血衣,被胡乱的扔在地上,血迹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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