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时,晏羲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皇帝下令这事不许传出去,晏羲只能陪着晏华予在殿里,安抚她的情绪。
一直到了晚上,皇帝将他叫走,让他出去向尧姜国人证明晏华予没事,于是他不得不强颜欢笑,将编好的说辞告诉大王子。
这件事,终究是燕国的事,若是被捅出去暂且不论大王子会不会发火,就说皇城外那么多人为了晏华予而来,一定会有不轨之人借此生事,挑起不必要的祸端。
出于种种考虑,晏羲只能妥协。
他跪在承明殿外,然而皇帝却不愿见他,连晏承霖都来嘲讽他:“大哥,父皇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算跪到天亮也没用。而且昭和妹妹身上伤势又不严重,不过就是被关几天,等到笄礼之日还不是就出来了。”
晏羲心中一片悲凉。
晏承霖倒真是随了他的父亲。
一样的自私、冷漠。
景明帝膝下皇子并不多,除了夭折的,现在还活着的便只有四个,分别是晏羲、晏承霖、晏寄初和最小的晏逾苏。
晏羲是长子,但却并不是懿安皇后亲生的孩子,而是幼年时便过继来的宗室子,因是过继给正妻,所以也算嫡出,而晏逾苏是懿安皇后生的,同样是嫡出,只有晏承霖和晏寄初,一个是陈皇后还在王府当侧妃时所生,一个是妾室所生,都是庶子。
四个孩子,晏逾苏年龄还小,晏寄初也才十三四岁,经常在外面到处跑,他们两个都没有争夺权利的心思,只有晏承霖因为母亲成了皇后,再加上有陈家支持,所以才敢与晏羲争那储君之位。
但晏承霖总归是亲生的儿子,景明帝多多少少有些偏心他。按理来说,东宫之位该是晏羲的,但这么久了,皇帝却一直未立太子,仿佛就是要给晏承霖一个机会,看他们争。
“哗啦啦”的雨声在耳边响彻不绝,晏羲没有搭理晏承霖,他就跪在廊檐下,正对着承明殿的大门,可承明殿的门却一直关着。
忽然,殿门打开了,一个宫人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去。没过多久,殿门再次打开,景明帝走了出来,撑着一把伞跨过院子,来到廊檐下,问晏承霖:“晏休的伤怎么样了?”
晏承霖行礼,回道:“回禀父皇,儿臣方才已经带太医去永宁殿看过了,皇叔的伤并未伤到根骨,不会影响他日后舞刀弄墨。”
晚宴上起了一点意外,祁晏休为了护着景明帝,手上的伤口又崩开了,看着更严重了些,刚好天又下了雨,景明帝便让他今晚又住回永宁殿,还让晏承霖带太医去看看。
皇帝点了点头,冷漠地看了晏羲一眼也不言语,绕过他便准备离开。
“父皇!”忽然,晏羲叫了他一声。
“你若愿意跪,那便一直跪在这儿。”
景明帝没有回头,冷漠地丢下一句话,带着宫人离开,上了等在外面的轿辇。
目送着皇帝离开后,之前还恭敬的晏承霖再看向晏羲时,忽的唇角扬起,“大哥,你还是起来吧,雨这么大,地这么潮,你若是在这儿跪伤了腿,日后领兵上战场,会吃亏的。”
“今日如果是明珠受罚,那么跪在这儿的人会不会是二弟?”晏羲低眉,语气微冷。
“明珠那么乖,怎么会受罚?我知道你就是怨我不给昭和妹妹求情,但现在父皇正在气头上,还是算了吧,反正不过是禁足,等到四月,她就出来了。”晏承霖又说了一番,可晏羲没有理他,眼看如此,他便离开了。
…
流华殿。
晏华予坐在一张桌子前,思绪飘向远方,不知在想什么,手上拿着一根折来的花树枝,上面的花正被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拔着。
忽然殿门被打开,几个人闯了进来。
“你们干什么?”正在收拾东西的轻禾回过头,朝来人呵斥一声。
冲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伺候在皇帝身边的内侍。
晏华予的思绪被拉回,茫然地看过去,一眼就注意到了他们手上端着的一碗药。
“长公主该喝药了,小的们是奉陛下的旨意特地来给长公主送药的。”领头的内侍微微一笑,看着阴冷又危险,毫无温情可言。
她攥紧了手里的花枝,往后退了一下。
“这离上次还没到一个月,现在送来,会不会是弄错了?”轻禾连忙跑过来挡着。
“大胆,你敢质疑陛下!”领头的内侍怒呵一声,转而又解释到:“再过不久就是长公主的生辰礼了,陛下的意思是这次早一些。”
从现在到她的生辰礼差了不过七八天,明明还有时间却非要今天送过来,晏华予不会看不出来,皇帝就是在借着这件事折磨她。
还不等晏华予开口,内侍便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紧接着几人便朝晏华予走过去。
华丽的御辇就停在殿外,夜空下着雨,几个侍卫身披蓑衣,戴着斗笠,整整齐齐地护在御辇旁。而景明帝此刻就坐在御辇中。
景明帝挑开御辇的纱帐,透过缝隙往宫殿内看去,隐隐看到晏华予不肯喝药,却被两个侍卫按住,将手中的一碗药强行灌了下去。
他神情冷漠,没有一丝怜惜。
“让宫人们全部离开,不许任何人靠近长公主,若有违抗者,便带下去关起来。”
“是,臣遵命。”
一个带刀的禁军统领站在御辇旁,得到皇帝的命令后,便开始让人去执行。没过多久皇帝便离开了,但一伙侍卫却都还守在这儿。
皇帝的意思是看好晏华予,不许任何人接近她,更不许她跑出去。
“轰隆——”
夜空打了个雷,闪电划破黑夜,一瞬间大地被照亮,但紧接着雨是越下越大。
流华殿内不断传来凄厉痛苦的叫声,在这雷雨交加的夜里,听着格外瘆人。
禁军统领刘澄站在廊檐下,听着大殿内传出的声音,拧着眉头,心底一阵烦闷。
“公主,公主……”
这时,轻禾突然跑出来拍打着房门,刘统领转头看到后立马冲着侍卫大喊:“快,将她带下去,陛下有旨任何人不许靠近长公主。”
“慢着!”就在两个侍卫准备将轻禾拖下去时,突然,刘统领身后多了道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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