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廷的门被人打开。
季川翊带着宋天依走了进来。
宋天依神情惶恐,手上捧着个木匣子,走近季老爷子清脆的声音十分乖巧:“季爷爷,祝你年年有今朝,岁岁有今日。这是我特意托人找来的贺礼,希望您喜欢。”
季老爷子眯着眼,眼神都像是没落在宋天依身上。
“啊?贺礼?交给管家就行了。”
客套的话语,疏离的安排,此刻犹如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宋天依的脸上。
她小脸煞白,强撑着微笑,说:“季爷爷,您要不看一眼?是我托人求了好久才找到的,就是想赶在季爷爷的生日宴上送给您,这是一幅‘立舟先生’的画。”
季老爷子面色肉眼可见的抖动了下。
宋天依心底舒了一口气。
果然是赌对了!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放在了江姒的身上。
不过是仗着老爷子的喜爱所以才肆无忌惮,可是江姒也太能恃宠而骄了,季爷爷的寿辰都没有准备礼物。
“哦?是‘立舟先生’的画?”季老爷子睁开眼,眼神浑浊却有光。
宋天依忙回答:“是季哥哥跟我说季爷爷您最喜‘立舟先生’的画,所以我就托人去找了下。”
她心底已经在欢呼呐喊。
讨得季老爷子的欢心,不过就是一幅画。
江姒,这次你也斗不过我了!
宋天依洋洋得意,听到季老爷子说:“老孙头,要不,用这幅画换你美术馆的那副?”
孙老被点名,冷哼着吹胡子:“老季!你果然在惦记我美术馆的那副画!”
季老爷子笑的满脸褶皱,哈哈两声说:“瞧你说的,都是‘立舟先生’的亲笔,哪有什么惦记那个不要这个的!我就是想着那幅画是姒丫头送的,怎么着也得让我这个亲爷爷收藏吧?”
这一番话重重的砸在宋天依的心上,让她几乎不能思考。
什么意思?
同样是‘立舟先生’的画,为什么季老爷子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要拿自己送给他的贺礼去交换江姒捐出去的画?
顿时,宋天依觉得脸很红,心底陡然窜上了一股怒火。
孙老傲娇的哼哼两声,说:“还没验画,我怎么知道你这幅画就比我美术馆的那副有价值?”
季老爷子也不服气,昂着下巴说:“验就验!反正我不管,你验了之后不管结果如何,你都得把你美术馆的那副画给我!”
“你这个老季啊,说生意,在座的这些人哪个是你的对手?老狐狸!”孙老气的脖颈都红了,侧身看向江姒,气鼓、鼓的告状:“姒丫头,你看看,这老季算盘打得太响了!”
两个加起来都有一百多岁的老人,燕京有名的两个老头,在江姒面前就像是抢糖果吵嘴打架的小孩子。
江姒噗嗤笑出了声,她说:“爷爷,我的寿辰礼物还没送,你惦记着孙老那副画干什么?”
季老爷子傲娇的哼了一声:“礼物不礼物的我不稀罕,反正那副画我要了!”
宋天依站在原地看着,从心底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自取其辱!
“画给我!”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天依愣了一下,侧眼去看,才发现是季川翊。
现场说验画,准备工作也不过两分钟。
季川翊提醒宋天依拿画,略微蹙眉问:“刚刚在想什么?”
宋天依微笑着摇头:“没有。”
季川翊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江姒,后者正在跟老爷子有说有笑。
他凝了眸色,压低了声音说:“爷爷没有不喜你的意思,只是一时半会儿不能接受有人代替了江姒的位置,毕竟江姒是他看重的人。”
宋天依扬着小脸,双眼明亮有光,闻言她笑了,笑眼弯弯:“谢谢季哥哥安慰我,我真的没事。”
季川翊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压迫感极强。
宋天依浑身一颤,从心底的位置升起害怕胆怯。
她总觉得季川翊看她的眼神不对,哪怕是对方刚刚跟她说过要订婚,可那双眼太冷,毫无温度和感情,宋天依甚至在那双黝黑的眸子注视下,感觉到秘密无处遁形!
画被人从季川翊手上接走。
因为孙老出席宴会身边还带了两个助手,这会儿说要验画,两个助手都一僵做好准备。
季老爷子这才将视线看向宋天依,语气不似之前那么古板,不近人情。
他说:“费心找画,有劳你这孩子了。”
宋天依猛地瞪大了眼,表情看上去受宠若惊,她慌忙摇头,大方肯定:“不辛苦不辛苦,只要季爷爷你喜欢就好。”
季老爷子眯着眼微微点头。
宋天依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完全松出来,就看那两个助手神色都非常凝重。
两人面对说了两句话,其中一个人似乎不同意,另外一个也挠了挠头。
孙老站了起来声音威严的问:“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助手小跑过来,高个的说:“老师,这画有问题。”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就连一向稳重淡漠的季川翊脸上都出现了短暂的失神。
宋天依双腿一软,更是连连后退,不敢相信的说:“不可能的,这画不可能有问题!我找它废了多大的劲儿!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高个的助手面色不虞的看了一眼宋天依,不服气的说:“宋小姐的意思是,我们能力不足,连一副画都鉴定不出是否是假画?
孙老举着拐杖站了起来,用手拍了一把高个说:“逞什么口舌之快?还不扶我去看看?”
两个助手立马明白过来,一左一右的扶着孙老走到了茶几前。
矮个的助手指着画说:“老师,师兄虽然跟我有不同的看法,但是这幅画确实不是‘立舟先生’的亲笔!”
孙老点点头,嗯了一声,接过装备,整个人扑在了那副画上。
室内一片安静。
宋天依双手握拳放在身前,面色有些白。
只有江姒该吃吃该喝喝,偌大的会客厅,偶尔传来碗筷碰撞的声响,尤为的寂静。
她掀开眼皮,远远的看了一眼茶几上的画。
随后切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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