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顾心蕊不甘心。
顾夫人沉浸在对夏满的欢喜里，她根本就注意不到顾心蕊，拉着夏满到沙发上坐下。
她殷切的询问，“你喜欢吃什么啊？”
“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你爸爸妈妈呢？”
“你结婚了吗？”
顾夫人本就神志不正常，现在看似正常清醒，但她却从头到尾都在关心夏满，从衣食住行问了一个遍。
但是夏满却想到了一件事，如果顾夫人知道她就是顾晚晚，那么看到她的话。
顾夫人一定会问一句话。
‘晚晚，这些年过得好吗？那边的爸爸妈妈，对你好不好？’
‘有没有人打你？骂你？欺负你？生病了有妈妈哄吗？’
不好。
她过得一点都不好。
尽管陆夫人对她好，但是在她心目之中陆夫人也不是她的亲生妈妈。
她们本就是不一样的。
如果她没有走丢，没有和妈妈分开，她一定会是个不一样的顾晚晚。
顾夫人也不会变成这样！
可是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呢？
夏满对顾夫人的宠爱是受宠若惊的，趁着顾夫人现在还没发病，她也乖乖地回答了这些问题。
她呢喃道，“我妈妈……对我很好。”
“我妈妈很爱我。”
“她是世上最好的妈妈。”
顾夫人由衷的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那就好。”
“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
顾夫人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上午，这在往日是不曾有过的。
大概真的有母女连心。
顾夫人和容夫人也说了一会话，还留了他们一起吃个午饭。
但是还没等到午饭的时间，顾夫人就又要上去吃药了，她吃药比吃饭还多。
她必须要吃药，不然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精神，她会发病。
她会吓到那个姑娘的。
她叫……笙笙。
真好听的名字啊。
顾夫人上楼吃药，招呼客人这个活就留给了顾心蕊来。
顾心蕊尽管有着良好的修养，现在也快绷不住神色了。
今天这一上午，顾夫人都忽略了她，根本就没看过她几眼。
若是知道她不是晚晚了，那顾夫人还不知道怎么冷待她。
顾心蕊越来越惊恐，总有一种无力感。
容夫人上楼去陪顾夫人。
楼下的大厅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长辈一走，气氛也就不活络了，反而很是冷凝压抑。
容衍钦向来话少，更何况这里还有顾心蕊在？
他独自沉默着，时不时的端起茶杯喝水，视线望向落地窗外，目光变得越来越空茫。
顾心蕊想教训一下夏满，温柔的道：“戚小姐，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要不要我带你到外面走走？”
“好。”夏满毫不畏惧。
她手里捏着顾心蕊所谓的把柄。
她不怕顾心蕊的约战。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大厅，消失在了容衍钦的视线里。
照顾夫人多年的保姆下了楼，被容衍钦叫住。
“三少。”
“顾心蕊这段时间来得很勤？”
保姆愣了一下，眼神闪了闪，“这几天是挺勤的。”
“伯母的病情如何了？”容衍钦又问。
他早知道顾心蕊是什么人，一点也不意外。
顾心蕊大概以为，可以借助顾夫人来掌控他。
痴人说梦。
“心病还需心药医，心理医生是这么说的，但是……您也知道。”保姆抹了抹眼泪。
心病。
真正的顾晚晚一回来，夫人一定会药到病除。
但是这个药已经没有了。
“老爷呢？顾老爷上次来看伯母是什么时候？”
容衍钦皱了一下眉，眼神有些冷漠。
保姆结巴了，“上次来……该是过年了。”
“老爷在除夕夜来陪夫人吃了一顿团圆饭。”
保姆又补充了一句。
容衍钦淡淡地抿唇，眼底神色浮沉。
他深不可测。
除夕夜。
如今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了。
顾夫人这情况几十年如一日，一直没有好转。
顾老爷最开始的时候倒是经常过来，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顾老爷不仅待顾夫人淡漠了，就连知道晚晚死讯的时候，顾老爷也并没有他想象之中的那种锥心之痛。
这一点，容衍钦又如何不介意呢？
在他的眼里，顾老爷和他那个父亲其实是一样冷漠薄情的人。
否则，怎么会把病重的妻子移到别院来养？
一年上门看她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的。
顾老爷对顾夫人不怎么样，对顾心蕊倒是很疼爱，比起那个不着调的二老爷更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父亲。
如果不是顾心蕊是二房的私生女，他都会怀疑，顾心蕊是顾老爷的女儿。
但转念一想，这不可能，这似乎太过荒唐了。
但是这个想法从脑海里闪过，就如同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是这样的吗？
不。
在他的记忆里，顾老爷似乎因为顾心蕊的存在和顾夫人争吵过好几次。
顾老爷无数次强调，为了不让人说他们顾家厚此薄彼。
所以晚晚有的，心蕊也要有。
绝对不能偏心，要一视同仁。
而且心蕊是妹妹，晚晚一定要让着妹妹。
这真的是为了面子吗？还是……只是因为有一些人的私心呢？
顾老爷对顾夫人说不上爱，也不能说不爱，做什么都是以礼相待。
如果真的是夫妻的话，那他们之间似乎缺少了爱情。
以前在晚晚小时候，晚晚经常会问他。
为什么父母更喜欢心蕊而不喜欢她？
为什么本来是她的东西，却都要给心蕊？
这真的只是出于小孩子的争宠心理吗？难道不是……被晚晚感觉到了什么？
难道顾心蕊是顾老爷的亲生女儿？
所以顾老爷才会这么偏宠她？
一切所有的疑点都在此时浮出水面。
其实本来没有什么问题。
最大的问题就是一点，顾老爷对顾心蕊的宠爱和疼惜，似乎超过了对于一个侄女的爱。
更像是……一个父亲的爱。
人性都是自私的，他不认为顾老爷是那么高洁无私的人，真的可以把弟弟的女儿视如己出，还胜过了自己的亲女儿。
一旦枝叶细节被成倍的放大，那么处处就都是疑点。
容衍钦霍然睁开双眼，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黑眸宛如漩涡一样深邃深沉。
是或不是。
一查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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