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老爷就这么轻松的放了夏满,还让人贴心的引她去容衍垣的院子喝茶。
容老爷说了那么一会话,就觉得累得很。
他疲惫不堪,“你也不要站着了,下去休息吧。”
“老爷真的就这么放过了戚小姐吗?不需要……”容管家明知故问。
他已经知道容老爷不会下手了,但是他还是要问一问,毕竟容老爷的心肠一向狠。
容老爷面色一冷,“不然呢?难道要对她下手?然后再让老二继续和我闹?”
“老三会利用到这一点,就是想要挑拨我和老二的父子关系,我如果真的对她下手,才会真的如了老三的愿。老三比我想象中的心狠,看似有情,却处处无情。”
容老爷长叹一声,他何尝甘心被容衍钦压制?
哪怕是他的儿子也不行。
但是现在他卧病在床,他已经没有了可以依靠的人,老二和他心生隔阂,如果他不主动向戚尔笙示好,老二和他的关系只会继续恶化下去,这就是老三愿意看到的。
精明如容老爷,他就连派容管家去邀请戚尔笙过来一见,也是在他的计划之中。
容管家低垂着头,沉默以对。
他想告诉老爷,这都是自找的,三少本来无心容家的一切,是老爷自己疑心病过虑,非要毁了三少最喜欢的顾晚晚。
现在这一切都是老爷自己造成的,又能怪谁?
容管家也为容衍钦惋惜,好不容易找到了失踪的顾晚晚,却眼睁睁的送她下了葬。
恐怕,没有人比他的心更痛,现在他会这么疯狂的反扑容家,蚕食着容家的生意,这都是报应。
沉默的空气是那么的压抑,容老爷斜眼看着容管家,如鲠在喉。
“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也觉得是我太偏心了?是我做错了?但你很清楚,如果我不这么做,以后容家根本就没有老二他们的立足之地。”
容老爷迫切的找着理由,试图让自己不那么愧疚。
但是,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他要杀自己亲生儿子的残忍事实。
容管家有些木然,“老爷,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您一开始就给三少一条活路,不要把人逼入绝境,说不定他现在还没心思插手容家的事,温柔乡在怀,他怎么还有心思管容家?”
容老爷不说话了,昏暗的光线里那张脸显得蜡黄不堪。
一秒,两秒,十秒钟过去了。
他才艰难开口,“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意义。”
容老爷脸上仍旧带着一丝倨傲之色,他怎么会承认自己错了?怎么会觉得自己怕了?
他不怕。
老三难道还敢弑父不成?
“算了,不提那个孽障了。”容老爷沉吟了片刻,随后阴森道,“你去准备一些上好的礼品,等到戚家举行宴会的时候,亲自代表我送过去。”
容管家心领神会,“我这就去准备。”
贵重是要贵重的,毕竟是要做给二少看的。
看来老爷真的很宠爱二少,为了让二少回家,缓解父子两人的关系,老爷都可以这么细心的部署。
说到底,到底是爱和不爱的区别。
就比如,先夫人。
老爷不爱她,就连着三少被老爷不待见。
爱和不爱的区别就是这么明显。
……
容衍垣的院子里死气沉沉的,哪怕如今是春意盎然的春天,可是他的院子里却只有冷清和萧索,没有生机和春意。
夏满踏入他院子里的第一个想法,这里不像是容氏的豪宅,更像是是开辟在深山老林里的一座孤坟,哪怕她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她也觉得心口压抑得紧,苍凉又阴暗。
容衍垣是个对未来没什么希望的人,他看似温和,但是实则脾气很古怪,不好相处。
他最讨厌的就是绿色,所以他的院子里只有冰冷的石板,连一根绿油油的草都没有,更别提花树风景了。
目之所及,全都是冰冷而灰暗的颜色。
他已经不是人,而是生活在坟墓里的尸体。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的心境苍凉颓废如垂暮之年的老人,犹如一阵残存的灰烬,只等着一阵风,一场雨,将他的生命席卷,将他彻底的吞没。
容衍垣是在院子外见夏满的,他的院子里很少有客人来,外面只有石桌和石凳,还有一架秋千。
除此之外,庭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听说下人带她过来了,容衍垣那时正在喝药。
他丝毫不诧异她会过来,想必这是他父亲的意思。
容衍垣已经好多年不曾接见过客人了,为了不失礼,他还好好地梳洗了一番,换了一件干净的藏青色的长衫。
梳洗了一番,他身形仍旧形销骨立,可是穿着古典的长衫,他宛如古时候的文人墨客,浑身上下都充满着书卷气。
就像是一只珍藏了几百年的古董瓷器,有一股岁月沉淀后的儒雅而矜贵。
夏满就坐在院子外等他,见容衍垣自己推着轮椅出来,浅浅地日光在他苍白而俊秀的脸上镀上一层融融的暖光,他眼神柔和如风。
“让你久等了,抱歉。”
他率先开口,苍白的嘴角挂着几分凉薄的笑意,“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客人了。”
“招待不周的话,戚小姐不要见怪。”
很久……
是多久?
夏满心里一咯噔,她对小时候的记忆其实已经很模糊了。
但是隐约记得,记忆里的容大哥他那时候胖胖的,一顿要吃很多东西,但是他的声音很爽朗,总是带着令人欢喜的笑声。
‘晚晚妹妹,我有糖。’
‘你吃不吃?’
‘叫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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