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明所以,夏满在笑?
她居然在笑?
她还能笑得出来?
笑着笑着,夏满眼前的视线就被泪水晕染而模糊,眼前的天地都在倒转。
她也快看不清楚陆明庭的脸了。
她笑得一脸是泪水,笑得直不起腰。
好笑啊。
真的好好笑啊!
太好笑了啊!
全世界最愚蠢的人就是她,没有之一——
她怎么能那么蠢呢?
她怎么能蠢到……相信陆明庭呢?
哈哈……
夏满痛苦地闭了闭眼睛,五脏六腑已经疼得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心脏像是有一把尖锐的刀子在狠狠地戳着。
血,不断地滴落。
她自言自语地呢喃着,整个人都濒临破碎绝望。
“陆……明……庭——”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灯光下陆明庭的身影,眼神定格在男人清俊的面孔,她的瞳孔一点点的失去了光,变得空洞而涣散。
她嘴唇颤抖着,喉咙痛得说不出来话来,像是插满了锋利的刀子,每呼吸一口气都会被扎得鲜血淋漓。
她慢慢地挣脱了容衍钦的手,她一手撑着桌案,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喉咙里才发出喑哑的声音。
“陆,明庭。”
“你骗我。”
“你骗得我好苦。”
每个字,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她好像是已经从这一场狂暴的风波里平静下来了,但又好像是还没有,像是冷静的克制,也像是要疯了。
夏满心如刀割,泪水从通红的眼睛里不停地落下来。
划过嘴角的时候,她尝到了淡淡的苦涩味,像是吃的黄连,苦到了心里。
陆明庭就站在她的眼前,在她伸手就能捕捉到距离。
但她却觉得,他们之间仿若隔绝出了一道透明的无形屏障。
他们像是存在于两个世界一样,那么的遥远。
她没有他想象中的大吵大闹,歇斯底里,反而是一种让人心疼的黯然绝望。
夏满笑着擦掉了眼角的泪,眼神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她再次开了口,沙哑的声音像是被什么撕裂了。
“好玩吗?”
“陆明庭,好玩吗?”
她没有说太多的话,也没有质问什么,只是三个字,就像是用尽了她的力量。
仿佛她已经很疲倦了。
一阵风,都能使她身摇摇欲坠。
是啊。
好玩吗?
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我明明和你并不是夫妻,我只是你的大嫂,你趁我失去记忆,你诓骗我,我们是夫妻,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
我们明明就没有孩子,你拿你和别人的孩子给我养,还逼我留在你身边。
可笑啊。
太可笑了。
怎么会这么可笑?
那她生的孩子呢?她在地下室里生的孩子呢?
是不是死了?
面对夏满的指控,陆明庭的身体顿在了原地。
他握紧的拳头不停地松开,又不停的握紧。
他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漆黑的瞳孔直勾勾的看着近乎绝望的夏满。
他的眼睛里,像是也有些痛苦之色。
四周再没有人敢开口说话,然而婚礼就要开始。
夏满甚至还能很贴心的说,“出去说吧。”
“不要耽误别人的大好姻缘。”
她还能笑出来,整个人的脸色都透着一股灰暗之色。
夏满率先推开容衍钦的手,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她不能在这里耽误别人结婚。
酒店外。
天空阴沉昏黄一片,分明是正午时分,却偏偏像是世界末日来临前一般那么的阴暗,好似下一秒天空就会坍落成碎片。
今天并不是艳阳高照的好日子,可见婚礼的时间定得不好。
酒店大门口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宾客几乎都去落座了,突然冲出来的林夫人就像是一个意外,很快这一场意外就被按下去,婚礼照旧举行。
夏满走得很慢,像是走了很久才走到马路边上。
她的心情很奇怪,是连她自己都觉得可怕的冷静。
为什么?
她会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只是内心充满了愤怒。
不。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林夫人今天突然冲出来撕破的真相,忽然就让她身上的重负消失。
她如释重负。
一一不是她的孩子。
陆明庭再也没办法拿她的软肋威胁她。
她和陆明庭根本就没有结婚,也不用离婚。
她忽然觉得轻松,从未有过的释然。
大概是庆幸自己还能有回头的机会,她还可以斩断一切。
而肚子里的孩子,现在也算不上是孩子,还没成形。
流产的话应该也不会很疼。
她不觉得自己不是好妈妈,她只是为自己感到高兴。
终于可以离开陆明庭了啊。
原来,他们之间根本就没什么关系,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过是错误的存在。
这一刻。
她忽然就觉得她没什么好难过的,也没什么好不舍。
夏满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让自己清醒过来,她的眼睛慢慢地聚焦,目光轻轻地落到身后追来的陆明庭身上。
夏满立在昏暗天空之下,漂亮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沉沉的灰烬。
她看着陆明庭的时候,眼神平淡如水,好似再也掀起不任何的波澜,淡淡地。
没有爱,也没有恨,只是入骨的漠然。
就像是本来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最终化为了平静,连一滴雨都没有下。
不……
陆明庭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为什么会这么的平静?平静得就像是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所以她既不愤怒,也不难过?
“夏满……”陆明庭猩红的眼睛望着神色苍白的她,很认真很小心翼翼的口吻。
他眼睛里,似乎有破碎的星辰。
这一刻,陆明庭的心脏宛如被凛冽的寒风撕开了一道口子,冷风疯狂地往里灌去。
夏满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张嘴欲要说话,冷风灌入她口鼻喉咙,她眼底凝着一层浅浅的泪光。
“陆明庭,我不恨你,从今以后我和你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你再也不能用任何手段把我留下来,我和你从此以后,恩怨两清,互不相干。”
她太累了,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又累又痛,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终于可以摆脱他了啊。
“夏满……是,我是欺骗了你。但就算我欺骗了你,我也不会允许你离开我的身边。除了我身边,你哪里都不能去。”
陆明庭蓦地瞪大眼睛,她淡漠的语言狠狠地戳着他的心口。
戳得血肉模糊。
他面色比她还要惨白,高大的身躯在寒风中透着几分脆弱。
夏满低垂着眼睫毛,冷风吹得她的脸庞冰冷麻木。
她缓缓地开口,声音很快就被撕碎在寒风里。
“尸体,你也要吗?”
她嗓子低哑,忽而就认真地抬起头问他。
形如腐肉的脸在日光下是那么的清晰。
顿时间。
陆明庭脚下如同生根,猩红的眼底涌出痛苦和戾气。
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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