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冰说完就带着夏满扬长而去——
沈晴蓝跪在地上,一张小脸上尽是青红白紫的颜色,像极了调色盘,是那么的滑稽。
沈晴蓝怔然,怎么都不敢相信,洛冰居然又踹了她!
这一次,走廊的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慕迟甚至没有看沈晴蓝,他的眼神追向了洛冰。
他慢慢地抬起手,轻轻地按住了额头。
很疼。
洛冰的背影是那么的熟悉,像是在他的脑海里存在了很久很久……
就如同开闸之后的洪水爆发——
他偏偏还找不到为什么。
洛冰对他有敌意,还是很深的敌意。
如果只是一个女明星,他认识倒也没什么意外的,但是意外的,是他看到这个人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好像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他面色沉静,不停起伏的胸腔里却有强烈的情绪在翻涌。
大概是太想知道洛冰为什么这么讨厌他了,他不停地仔细的想着,试图搜索脑海里有关于洛冰的记忆。
但是一切都是空白。
他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头,仍旧像是炸裂一般的剧痛。
他的呼吸很沉重,胸口好似压着一块巨石,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顿时就身体就抵上了冰冷坚硬的墙壁。
他脑海里有关于洛冰的记忆,其实不是虚无。
而是被尘封!
就像是一片结冰的湖面,如果要看到湖下的东西,那就要打破冰块。
可他承受不住这样的疼痛,一片混乱的脑海里有许多破碎而陌生的画面如泡沫一般幻化消失。
沈晴蓝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她看到慕迟一直盯着洛冰离开的方向看。
沈晴蓝的心里一个咯噔,心脏仿佛慢慢地沉入了谷底。
慕迟这眼神很不对劲!
他虽说不喜欢她,但是也从来没对其他的女人这么奇怪过。
沈晴蓝心里很慌。
“阿迟——”她轻轻地叫。
慕迟终于回神,他的眼神有些恍惚,在看到她的时候,目光变得十分的冷漠。
“不许叫我阿迟!”
“你回去!”
“不要再丢慕家的脸!”
慕迟很反感从沈晴蓝的嘴里听到‘阿迟’二字。
沈晴蓝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我……”
慕迟收回自己的视线,冷漠的从她面前走过,再也没有给她任何一个眼神。
沈晴蓝提着自己的裙摆,她的手指都掐入了肉里。
生生地疼。
洛冰回来了,他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那他要是记起过去的一切怎么办?
江遇的催眠到底有没有用?又可以管多久呢?
沈晴蓝不敢再在这里待着,她连忙跑入了电梯里。
她现在就要回去找慕老夫人。
慕老夫人才是始作俑者。
慕老夫人有办法铲除洛冰,她不需要自己动手,慕老夫人就第一个容不下洛冰。
洛冰肚子里的孩子是慕老夫人授意不要的,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最多是个从犯。
她舍不得慕家的荣华富贵。
自然要抱紧慕老夫人这棵可以依靠的大树。
……
包厢里。
夏满说是上来服务的,但是洛冰怎么可能让她服务?
洛冰一听她说,她是被陆明庭送到这里来的。
洛冰的目光瞬间就变得狠戾,她起身就要往门外走。
“我去找他。”
“我去为你报仇!”
夏满一把拉住洛冰,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
“不要去……”
陆明庭和她的赌约还在,她不能再害了洛冰。
洛冰能怎么对付陆明庭呢?反而还会为她自己招来祸事。
“陆明庭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他居然不相信你,林曼云那种白莲花,是用了什么手段可以把他骗得团团转?”
洛冰愤怒地道,“就因为她给陆明庭生了一个儿子吗?”
“可你不是也和陆明庭还有一个女儿吗?落落呢?她在哪里?”
洛冰喜欢孩子,尤其是在她自己没了孩子之后,她就更喜欢孩子了。
夏满对上洛冰急切而锋利的目光,她心口一窒。
她的手一松,竟然有些无助的垂下眼,整个人仿佛被一股绝望的阴暗笼罩,浑身上下再也没有一点的生气和鲜活。
落落呢?
落落在哪里?
夏满颤巍巍的抬起头,喉咙好几次哽咽,她艰难道,“她……落落她……”
夏满说不出来,她要怎么告诉洛冰啊。
落落被抽血过多而死!死在了冰冷的手术台上?
落落的骨灰还被陆明庭抛洒到了山崖之下?
她说不出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的目光仿佛受了伤,好像心口在流血一样。
洛冰更着急了,“你说啊,落落在哪里?”
“死……了……”
夏满的声音忽然而嘶哑而破碎,她试图睁大眼睛阻止眼睛里的泪落下来,但是这一切却是徒劳。
她说完之后,双眼就像是失去了焦距一样,呆呆的看着洛冰,双耳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声音一样。
死了。
是啊。
她的落落就是死了啊。
一瞬间——
洛冰脸上的表情狠狠地僵住,她的身体也跟着僵硬到了极致,仿佛下一刻就要断裂。
死了?
死……了?
洛冰的心脏骤然停止跳动,她心如刀绞。
“你说……落落没了?”
洛冰一共就只见过落落三次。
一次是夏满抱着还没满月的落落像狗一样在地上爬,讨着陆筹的欢心。
只求陆筹把落落送到医院去。
第二次,是落落出院,洛冰抱了一下她。
小丫头软软绵绵的,小的和一只奶猫一样。
才一个月的孩子,被她抱在怀里的时候,居然轻轻咧嘴笑了一下。
第三次。
那就是她出事,夏满带着落落去医院去看她。
洛冰心痛不已,她想不明白啊。
为什么慕迟是这样,为什么陆明庭也是这样?
她和夏满到底做错了什么?
“没关系……”洛冰上前,再次拥抱住了夏满。
她低哑道,“我回来了。”
“以后我会在你身边的。”
“我会永远在的。”
她和夏满一见如故!
夏满难以呼吸,她以为自己麻木了,麻木到接受了落落的离去。
但事实上没有,每一次提到落落的时候,她的五脏六腑仿佛被人挖走了一块血肉。
落落就是她身上掉下去的肉,不管用什么东西,都抚平不了她的空缺。
只有死亡。
才可以终止这一切的痛苦。
撕心裂肺的剧烈痛楚沿着夏满全身的筋脉游走,她泪如雨下。
在洛冰的怀里,她哭得不能自己。
洛冰就愈发的心痛,夏满和她一样,都是错信他人。
他人,又怎么会是良人?
“洛小姐,叶先生请您下去一趟。”不多时,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助理走了过来。
夏满连忙擦了脸上的泪,看向洛冰。
洛冰秀美的眉微微蹙着,“好。”
叶沉舟可是她的衣食父母。
她翅膀还没长硬,自然是不能不听叶沉舟的。
叶沉舟在玩什么把戏?
不是叶沉舟自己要见容衍钦的?怎么这会都要到时间了还不上来?
洛冰和夏满分别,先去找叶沉舟。
夏满也就打算出包厢下楼去,今晚包厢里的人都是她认识的人。
她当然不能做出利用别人的事。
她才走出包厢,却看到了一张俊秀出尘的面容。
容衍钦站在走廊的灯光下,白炽灯在他的身上和脸上映射下一层柔软而温暖的光芒。
容衍钦望着她。
在他沉静的目光里,夏满有着一种无地自容地感觉。
她下意识的攥紧身上的外套。
“擦擦吧。”
容衍钦向她伸出了手,手里拿着一张柔软的纸巾。
他脸上带着与生俱来的疏离和冷漠,但是做出来的动作却细致而小心。
“眼泪是这个世上最没有意义的东西。”
他逐字逐句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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