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雅梳妆完毕,盛怀安又轻轻为他遮上了面纱,她顺势握上他的手,眸色微暗低声道:“盛琅。”

    “叫夫君,乖。”盛怀安虽这么说着,却不着痕迹地错开她的目光,语气依然轻柔道:“无论什么都不需要你去操心。相信我。”

    盛怀安说着,语气又换回了那种轻松调侃似的玩味道:“真可惜,阿囡还要带面纱,不然肯定艳压群芳。”

    她却下意识地别过脸,手指掐地泛青。顾容雅语气压低,声音不善道:“盛琅,我现在可以不管你请我出席这场宴会的目的。但是从此以后,我希望你忘记今天说,特别是你对我……”

    顾容雅舌尖清舔略微干涸上唇,继续道:“当年的退婚书写的明白,嫁娶两宽,再不相干。”

    盛怀安原本笑意满面的脸不由得沉下去,却仍然克制的保持着君子风度,温柔道:“好。”南柯一梦,也比后悔一世好得多。

    当年那场退婚也算名动京师,先帝任用寒门新相谢敛,对朝廷大型改革。顾父作为守旧派又遭受容雅长嫂娘家的连累,举家被贬外放。

    盛家当时却因为贵妃娘子的缘故没有受到牵连,又因为盛父审时度势,屡获高升,最后官拜参知政事。

    提出退婚的顾父,为了不再牵扯旁人。顾容雅倒不是说怨憎盛家什么,只是,如今这个境遇,她是罪臣之女,便更不能连累他高升了。

    骤雨初歇,顾容雅掀起马车帷幕的一角清瞥远处的宫门,看着那一片灯火灿烂,她的心却无法安定下来。

    盛怀安正座在她对面,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他的阿囡,顾容雅今天这一身是刻意去迎合宫宴的肃穆氛围,端庄恭谨有余,活泼灵动不足,怎么看,怎么觉得是拘束了她的性子。

    这会看她掀了帘子去打量外物,盛怀安轻笑地打趣着她道:“我的小阿囡,是看上了什么新鲜有趣的东西?”

    顾容雅听罢,压着怒意,轻轻松手放下帘子,那道朱红色的宫墙,就如同她的梦魇,故地重游,她感受自然算不上太好。

    然而情绪像如今这样紧绷,还有另外一层缘故。她始终感觉盛怀安在对她隐瞒了什么。从刚开始进入前厅的失态举动,到后来盛怀安的牵强解释。

    烛火的微光之下,顾容雅面色阴沉,低声出言询问盛怀安道:“你今日到底怎么了如何就这般疯魔……”

    顾容雅还没说完,马车已然停下了。盛怀安先起身下车,有对着她伸手道:“夫人,我在,莫怕。”

    她不知何故便真的放了心,竟手轻轻搭在了盛怀安的掌心。

    西华门前,孤零零地停着他们这唯一一的家马车,宫门徐徐打开。

    内侍引他们走入禁中,顾容雅不由得直起了脊背。盛怀安轻轻挽住她的手道:“安心,我在。”

    顾容雅来时也不知怎么就一朝昏了神,她竟然忘了问今天举办的是什么宫宴,要知道不同宫宴邀请官员的品级各不相同,所用的礼仪也有简繁之分。

    她细细按推算起来,端午宴时间不到,若是庆功宴理应更盛大一些,起码应该现在朝堂之上宣请,行九宾之礼。

    可事到如今,前面引路的内侍带他们弯弯绕绕地走过勤轩殿,再转到御花园,眼见着前面一片花树繁茂。隐隐透出宴会的笑语声,她心有疑虑,故而压着步子走得极慢。

    盛怀安显然是注意到了身边人的宜阳,也停住脚步轻声询问顾容雅道:“阿囡怎么了,又害怕什么?”

    顾容雅低垂着头正盯着鞋上的绣花看,盛怀安弯腰去看她的眼,又捧起她的脸颊道:“阿囡到底有什么心事”

    她恍然惊醒般被吓了一跳,先是压低声线道:“边去,少拿你那手碰我!”

    顾容雅又突然问道:“你可知今天这宴会是以什么由头办的”

    “琉璃宴啊,你到江陵也不甚熟悉,忘了给你介绍琉璃宴就是……”盛怀安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给顾容雅介绍。

    “江陵年轻的男女子特别是尚未有婚约的,前来聚会的宴席。”顾容雅直接接下后面的话。

    琉璃宴历来由皇后或者高位嫔妃承办,为京中贵眷们交友玩乐甚至许以婚配的交际宴,也超级为了皇子和公主挑选伴读以及王妃驸马为由而举办过。

    可是时间来讲,琉璃宴应该是在仲春举行,也更不应该在禁中,一般会选择氛围更为轻松行宫。最让顾容雅无法相信的是当今陛下年纪九岁,还未曾大婚,哪来的圣人和各位娘子。

    可是却没等她想太多,内侍已然宣禀:“骠骑大将军盛琅到。”

    顾容雅听道这声,一阵错愕看向盛怀安,只见他面色阴沉,挽住顾容雅的手臂更加紧了。

    席上原本正是热络的时候,主位上坐着现今以为国父的谢敛和幼帝赵承泽,左下首坐着弥诺和阿碧雅和江陵女眷,右边则多是文士能臣。

    眼见着气氛沉闷,谢敛提议投壶为乐,本是想调节气氛的小游戏,可是现下却场面更为尴尬。

    依照大靖礼节投壶的主家与宾应“三请三让”,可是身为北狄人的阿碧雅不懂,又爱出风头,她看不惯这番做派,便头一个上前投中八筹,全中。

    现在参加宴会的也多是陪席,所以也都陪这位北狄公主玩,谁也没认真。

    可偏偏阿碧雅当了真。

    “我本想着倒是一个好玩的游戏,就上前试试身手,可没想着得中头筹。”阿碧雅一挑眉,笑容更胜,“谢大人莫怪,江陵的娘子郎君一个个生得美貌,阿碧雅自然是比不上。可是……啧,本该如此。”

    阿碧雅笑容放肆,语气中讥讽之意甚浓。一时间,一向宠爱妹妹的弥诺自然也跟着抚掌相贺,席上气氛更加窘迫。

    连早已迷迷糊糊睡着的幼帝都猛然被吵醒,想要大哭,可是他又看了看谢敛的脸色,一时间被吓得不敢哭闹,只能继续正襟危坐。

    谢敛久经官场自然领略,开口调节,轻笑道:“殿下谦逊,公主美貌怎能与大靖寻常贵女相比”

    这句话明显是避重就轻,转移话题。阿碧雅还要再出言回怼。

    正在此刻,内侍的突然通传盛怀安到了,一时众人皆噤了声音。

    盛怀安身着朝圣的紫袍玉带,肃穆且庄严,席上众人见此,恍然一怔。

    冷冽的月光映照在少年白玉的脸颊上,往日里总像映有桃花的狭长丹凤眼里此时却阴郁冰冷,让人不觉为之一振。

    连刚才一直张扬跋扈的阿碧雅也安静下来。

    顾容雅倒是没察觉到有什么异样,正准备上前附身一礼,却被盛怀安挽紧手臂,不让她上前。

    顾容雅转头略微错愕地注视着盛怀安,她想暗示这不合礼数,再怎么样也先应该和陛下见礼。

    “国父,小泽困了,想要休息,国父让小泽去休息好不好”

    谁也没想到,是坐在主位上的幼帝先出言打破沉默,先帝贵妃娘子容貌昳丽,承宠多年。幼帝虽然还是垂髫的年纪,却生得粉雕玉砌,糯米团般可爱。

    此刻小糯米团哭了鼻子,轻扯着谢敛的衣袖蹭着他的手臂,糯叽叽地求饶要回去找乳母,要乳母哄他睡。

    谢敛却面色一沉,连着轻咳了两声,转头确实训斥道:“陛下如今也大了,应当明理。如此行事,可是会丢了祖宗的脸面。”

    小糯米团子听到这么重的责骂,又咧嘴想哭,可他瞥了一眼谢敛,却赶紧憋了回去,那模样可爱又可怜。

    “盛三郎到了,请坐上席。”谢敛起身引盛怀安往右侧第一席上座,“三郎这会带的是哪位妹妹”

    盛怀安神色更黯拱手回应道:“承蒙谢左相关怀,琅今日携夫人入席。不过谢左相忘了,若为盛某亲眷,才能称盛某为三郎。左相应称呼盛某官职,才和礼数。”

    “是敛失言了,还以为是盛家哪位妹妹,没想是三郎携尊夫人赴宴。”谢敛面色一惊,却很快反应过来,“不对,三郎尊君还未首肯这门亲事罢,那边暂且担不得‘盛夫人’之名。”

    谢敛明显话里略有所指,阿碧雅刚要接话。

    “左相辅政已然劳神,就不劳左相担心盛某的家事了。”

    盛怀安说罢,突然转头凑近顾容雅。

    “抱歉!”他的身上带着熏过冰片薄荷的清香,令顾容雅迷了心神,恍惚间为之一怔,然而还没等她做出反应。

    盛怀安一手托住她的后脑,一手轻揽她的腰际。

    他的唇已然抵上顾容雅的额头,落下一个轻盈的吻。顾容雅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惊骇得蓦然的闭着眼睛,睫毛微颤。

    阵风拂过,夜色下顾容雅绛色的衣摆仿佛盛放的菡萏。盛怀安逆着月光而立,光影洒在他的脸上,恍惚而不真实般。

    顾容雅绝美的脸庞上此刻笼罩了一层绯红,盛怀安微凉的指尖沿着她脸颊的轮廓缓慢而细致的描绘着,他手已然触及她面上蒙着薄纱。他呼吸逐渐变重。

    顾容雅一时微怔,紧闭双眸。四目相对,顾容雅某种写满了拒绝。

    可是盛怀安一时情难自已,他的手指却已经探入了面纱之下,他微凉的指尖接触到了她的下颔,想要勾起顾容雅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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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装后我和死对头HE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笔趣阁只为原作者顾盼为奢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27章 宫宴,女扮男装后我和死对头HE了,笔趣阁并收藏女扮男装后我和死对头HE了最新章节 伏天记笔趣阁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