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九两眼一翻,就要昏倒在地时,一阵清风忽然吹来,扶在她将倒地的背上。

    这阵风围着她聚旋,将她托了起来。

    她被这旋风托起,浮于空中。眼睛和鼻子还在向外淌血。

    “者!”她双手结内八字印,盘起双腿坐于旋风中,眉间突然金光乍现。

    这时,她嘴角、耳朵也开始淌血,她皱起眉头,面上甚是痛苦。

    她抿着嘴,强行把翻涌的腥血咽回去,双手开始运气,不断换着手印,一会一手运气拍掌于肩,一会换手拍掌于臂,一会拍掌于胸前、腹部、大腿、双膝……她七窍流淌的血渐渐的止住,双手自上推掌而下,最后在会阴处反掌朝上,双手交叠拇指轻触,像是托着一个碗。而‘碗’中有一点红气开始汇聚。

    狏狼从远处奔来,不知从哪叼回了一兽皮水壶。它跑至阿九下方,把口中水壶放下,安静的坐下,抬头望着阿九,眼中甚是敬畏。

    天边已日升,阳光从头顶葱葱郁郁的树叶缝隙中洒下。

    阿九周身的旋风越转越快,竟转起了一堵似有似无的圆形风墙护于周身。

    一缕缕红气从她的皮肤中渗了出来,她双手运行,将红气汇于双手中,最后双手回到会阴前交叠,而红气一点一点的在她手中的‘碗’里融合汇聚,形成了一颗红色的丹。

    突然,狏狼的双耳长长地竖起来,起身戒备,目露凶光。

    一阵嗡嗡的响声从林中传出来,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一只只巨型的蝉伴随而至。

    这些蝉足足有一尺的身长,它们煽动着翅膀飞近,见到阿九皆竖起嘴部像针一样的口器,直直冲向阿九。

    狏狼怒啼一声,一跃而起,亮出锋爪,一抓撕裂了好几个。张嘴一口一口咬碎咽下。

    但密密麻麻的巨蝉络绎不绝。它们被阻隔在阿九周身的风墙外,不断的撞向风墙。

    而风‘墙’中的风气似是细细飞动的刀片,将靠近的巨蝉搅碎成了粉末。

    这时,这些蜂拥而至的巨蝉似是感知到了什么,突然都散开了。它们飞到旁边一棵棵树上,伏于树干上后便一动不动,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

    山林的深处又响起一阵嗡鸣,一只巨蝉出现在了远处。

    这只巨蝉异常地巨大,足足有半丈多高,褐色地身上闪着点点斑斓的金光,煽动着六扇巨大地晶翅。它眼中泛着贪婪地异光,往阿九这边飞来。

    阿九似是感受到了威胁。她猛然睁开双眼,两道金光从双眼中四射而出。隐约有电光滋滋闪于眼中。

    她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巨蝉,似是在瞄准它的身影。忽一皱眉,一道‘光’嗖地射向巨蝉。但巨蝉飞得极快,一闪身躲过一击。这一击打在了一棵树上,在粗大的树干留下一冒着烟的空洞。

    阿九皱眉,又激射出几击金光,均被巨蝉躲开。

    “六翅金蝉!”她怒喝,孩童的声音里竟合着男子的声音,此时的她脸上有几道血痕,使她看上去面目狰狞:“不想死就退下!”

    这时金蝉已飞至不远处,它目露凶光,亮出2尺长的巨针,欲刺向阿九。

    阿九看向她下方朝着金蝉龇牙咧嘴的狏狼,朝它捻指一弹,道:“我需凝丹,你来护法。”

    一道金光打进狏狼的背部,狏狼兽身忽然肌肉崩裂,身型暴长,狐狸脸皱成了怒兽,獠牙和利爪不断外长,身上白色的皮毛竟都好似银针般锋利,长长的耳朵和尾巴上都是尖刺,它原来本是一副俏丽的长耳狐狸模样,此时却变成妥妥地一头巨型铁狼,体型比原来足足大了一倍。

    狏狼长啸了一声,向六翅金蝉奔去。它一记利爪袭向金蝉,却被金蝉轻巧躲过,它翻身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然后扑向金蝉,金蝉左闪右避。双方持战了一会,金蝉忽然抓到狏狼一个落地点,猛然刺向狏狼。狏狼一声怒吼翻身出爪,铮地一声巨响,如铁器撞击的声音,金蝉的针刺在狏狼的铁掌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狏狼吃了一亏,更是恼怒,它加快了身体动作,围着金蝉跳跃在树林中,金蝉也在伺机而动。

    这时阿九突然睁开双眼,一道金光激射向金蝉,金蝉一惊躲过。狏狼趁此一越至金蝉背上,一口狠狠地咬住它的一个翅膀。

    金蝉疯狂的飞转,欲将狏狼甩飞,狏狼在空中无助地扑腾着四肢,口中却咬着金蝉一翅紧紧不放。最后金蝉将背狠狠撞向树干,狏狼被一记重创摔落于地面,硬生生把一棵树撞裂倒地,金蝉的一扇翅膀也被它咬了下来。

    狏狼晃晃大脑袋,爬了起来。金蝉看到自己落下的一翅,巨怒刺向狏狼。狏狼躲跳开来,金蝉冲撞到树干上,树干生生地被撞毁半截,摇摇欲坠。

    双方激烈恶战,不死不休。

    狏狼的身上伤痕累累,却越战越勇。金蝉有两翅被它划破,身上也有斑斑划痕。

    嗡地一声巨响,金蝉似从体内发出一声嗡鸣。附近在树上栖息的巨蝉像得到命令,纷纷飞起,亮出针刺,皆攻击向狏狼,飞向阿九。

    此时阿九手中的红气慢慢凝聚成一颗泛着珠光的血红色丹丸。丹丸升起至她口前,她微微张嘴,丹丸飞入她口中。

    她将其咽下,双手举到胸前,十指伸展,掌心朝外,双手食指拇指连接成菱形成日月印:“天地五行,与我为一。”右手抱左拳,“我身还丹,万化冥合。”

    她周身护法的风墙向外破散,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她体内向外宣泄,将刺向她的巨蝉烬灭。连对战中的狏狼和金蝉也被强波冲撞开,颗颗大树被巨兽撞倒,两兽昏昏倒地,一时没了动静。

    但金蝉很快动了动翅膀,恢复了意识,挣扎翻身。

    阿九从空中缓缓落向地面,双眼闭合安详地盘坐于地上。

    她突然睁开双眼,双眼电光四起,根本看不见她的眼眸。她找到金蝉的身影,一皱眉,两束金光击中刚飞起身的金蝉,打掉了它一扇翅膀和下半截身体。

    金蝉大惊,仓皇逃去。

    阿九欲再杀之,但双眼只感一阵剜心刺痛,如被无数针扎般。她闭上双眼,无奈道:“极限了吗?”见金蝉逃走,也只能作罢。

    她开始继续运功,运化内丹。

    几日后。

    阿九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了一棵大桑树下。

    身旁是双眼微掩正在打盹的狏狼。

    狏狼似是感知到她醒了般也一同睁开双眼,朝她愉悦地一声啼鸣。阿九微笑摸摸它的头。

    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变得不一样了。

    但哪儿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就好像以前的自己一直活在一片雾霾中,而现在这一片雾霾被拨开了。

    她的双眼视物炬细,聚精一看,能看清到远处地上的颗石沙粒,甚至连沙石上的缝隙裂痕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双耳风闻八方,凝神去听,能听到目不及处的远方有飞鸟虫蛇、山林野兽的踪迹。

    她站起来,张开双臂,大大地伸展了一下腰背。

    只觉得一个深呼吸,就有源源不断的能量从‘气’中流进她的身体里。

    她发现自己的头发长长了!

    她的头发被一根树枝粗陋的盘起,还有丝丝青丝垂落。

    她摘下发中的树枝,三千青丝散落,泛着乌黑玄光。她用手扶了扶一头秀发,甚是柔顺。

    她看了看手中的树枝,原来由木头雕成的木钗。

    这木钗刀工非常拙劣,上面还歪扭地刻了些东西。

    她细看,一圆圈,加个点作为一个圆锥体的底部。这个圆旁边还有几根毛……

    “什么东西这是……”

    “咳,”男子清了清嗓音,“这是迦楼罗。”

    阿九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迦楼罗?”她把钗子横看竖看,正看反看,打斜看……都看不出来是什么什么东西。“迦楼罗是个什么东?”

    “迦楼罗不是东西,”男子答,“它是我以前的宠物,是一只威猛的金鹏鸟。”语气中透着一点自豪。

    “吓?”她再看看这钗子上的图案,这倒看明白了一点,这个锥体极有可能是个尖喙,而这个圆也许是它的头,这个点应该是眼睛。上面几撇毛……她想不出来了:“这个鸡头是你的宠物?”

    只听那男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真应该去多学一学丹绘。你的艺灵太贫乏了。”

    “我……??”阿九突然词穷了,一口吃了屎的感觉。第一次觉得他们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反驳都是无效的。

    她再次决定把他的话当放屁,用这‘鸡头’钗把头发再次盘起来。

    她抬头看看,发现她四周的桑树比之前见过的还要高出不知道多少,枝干庞大,每一颗都高耸入云。

    她灵机一动,开始攀爬上树,发现身体轻盈无比,腿部、手臂、核心的力量是她感到的前所未有的强大。

    她前世已经把自己锻炼得非常强健。虽然作为女子,她更多需要用到技巧、借力去跟那些更强壮的男人搏斗,但她的绝对力量也是能毫不费力地扭下人头的。

    但现在的感觉和那时完全不同,可以说是一个质,甚至是几个质的超越。

    就一会儿的功夫,她便毫不费力、轻轻松松的爬上了树顶。

    看着被她的到来惊得飞散开的鸟群,她惊喜地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帮你打通了十二经络、奇经八脉。补足了你的身体血气,一般的大巫已经不可与你相提并论了。”男子淡淡道。

    阿九站在树云顶端,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放眼望向一层一层延绵开去的山脉,突然有种豪情壮志,想飞上天的感觉:“你是怎么做到的……”她其实是想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昏迷五日,我无事可做,便摘食乌椹十颗,炼成血丹于你的身体内炼化。看这副身体倒也是底子不错,能承受血丹炼化,我便想挑战极限。所以每日加食一颗乌椹,昨天已加食至十五颗。”

    “十五颗!?”她惊呼。

    她记得她昏迷那日,也就吃了八颗,就有种要爆体而亡的感觉。这男人丧心病狂地竟然吃了十五颗!?

    “如果是你,”男子顿了顿,“毕竟你不会血丹修炼之法,所以现在每天最多只能吃三颗,不然确实会爆体而亡。”

    她了然点点头,一种陌生的情绪突然萦绕在心头。

    男子突然道:“不必谢我,我只是……闲来无事。”又补了一句“也暂时不想你被打死。”

    被他戳破心思,她突然脸一红,嗔道:“谁、谁要谢你啊?神经病!”

    “……”男子不语,一时间两人谁也没说话,一阵尴尬的氛围弥漫在空气中。

    “你下去,我教你如何炼气。”男子道。

    阿九敏捷地下树,回到了地上。狏狼见她下来,抬眼看看她,又继续眯眼打盹儿。

    男子说:“你找一棵树。”

    她来到一棵桑树前。“你出拳打这棵树。”男子道。

    她听后狐疑,双腿弓蹲,右手握拳蓄力准备一击,男子补了一句:“用尽全力打。”

    她听完,咬咬牙,大喝一声,用尽全力一拳打在了树干上。

    轰的一声,树干抖了抖,在她落拳处裂开成两节,大桑树摇摇晃晃倒向她这边来,她匆忙向旁逃开。

    我滴娘耶!

    她举起拳头在自己眼前看了看,无法相信眼前的事情。

    她竟然一拳就干倒了一棵树!

    她咽了咽口水,想用手捏捏自己,看会不会痛,看是不是真的。但想到自己刚才出拳的力量,她怕把自己捏死,就没有下手。

    如果现在有身体的话,那男子肯定连连摇头,但现在没有,他说道:“你看看自己的手。”

    有什么问题吗?她看着自己的拳头。除了被刚才打在树上飞溅开的树屑倒刺扎伤了点皮肉之外,手好好的,骨头肌肉一切正常。

    “这就是问题。”男子道:“你不会控制自己的力量。”

    “噢……”她觉得有些道理:“那我应该怎么控制呢?”

    “你需要做到两点:不要让自己受伤。不要让这棵树受伤。”

    不要让自己受伤?不要让这棵树受伤?

    她疑惑:“那要怎么具体应该要怎么做?”

    “首先,你先回到狏狼那里。”她跟着他的指令,走到狏狼旁边,“打开旁边那个叶包。”她把叶包打开,“把手上倒刺拔出来,给自己上药。”

    她闻了闻叶包里的药,气味冲进她的鼻子里,气味难闻如粪便,让她有点想作呕。

    她讪笑道:“没事儿,我很坚强的,不用涂药,就直接这样练就好。”

    “涂上。”男子斩钉截铁道。

    “真不用。”阿九摇摇头。

    “你不涂,我就不教。”

    “……”

    她知道自己僵不过他。他要是不教她,她确实也逼不了他。虽然她不学,感觉也没怎么样,毕竟她已经得到了这么蛮横的力量了。但她知道这男的不会任由她乱用这个力量。

    其次她自己也心痒痒想学。

    她只能屏着呼吸,把药涂在了手上。

    “就不能做个气味好闻的药。”她翻着白眼道,“你怎么会做这药,你不会猜到我会受伤吧?”她突然怒道:“你是故意的?”

    “这次你真想多了。”男子道:“前几日狏狼和一妖兽大战,身上受了重伤,我给它做的,剩了一点。”

    “啊?它受伤啦!?”阿九连忙跑到狏狼身边,托着它的脑袋,左看看右看看,狏狼熟熟的睡着,竟没有被她闹醒。

    “现在已无碍。”男子道。

    阿九松了一口气,她一想到狏狼要把这么难闻的药涂在身上,突然很可怜它。

    这时她眼光目及不远处有一堆白骨。她定睛一起看:“那是……”她看到几颗人的骷髅头,“人头?”

    “它吃的。”男子又叹了一口气,“它需要被驯服。”

    “喂,你也太不公平了。为什么你给它吃人,却不给我杀人?”阿九不服道。

    “我当时在炼血丹,管不了它。看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男子听起来似乎有点内疚。

    阿九走过去,闻到了一股腥腐之味。她蹲下查看,只见这几人死状异常惨烈,身上被吃得干干净净,就剩一丝半点残血挂在白骨上面。头上也只剩些头发头皮,有些骨头被啃断咬碎。

    她看看几人的一些被啃烂成破布的衣物,都被血染得看不出颜色,倒是找到几只做工挺不错的布鞋,除了上面有些花草纹路的图腾,就是臭到令人作呕,其他的无甚特别。

    “你见过吗?”她问男子。

    男子:“没有。”

    她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翻看这些几具尸骨。他们身上有些普通的随身物品,骨镰、水壶,也有一些桑籽、蚕卵,还有一把铜剑。这些感觉对阿九来说都没有多大用处,最有用的只有这个,铜贝币!

    从三人身上均搜出不少的铜贝币。她拿起来细瞧,这些贝币外形像贝壳,只有拇指盖大小,厚度较薄中间有缝,拿绳穿成一贯贯,每人身上有两贯,一贯一百枚,一共六贯。

    发财了!

    她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

    虽然她知道这只是铜的,但对于一无所有的她来说毫无疑问这是第一桶金。

    天降横财啊!

    她突然觉得狏狼真的是她的财神爷。又是乌椹,又是铜币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真想立刻冲过去,大大的亲它几口。

    这时,远处有个兽布包出现在她视野里,她走过去把布包捡起来打开。

    布包其实就是一块兽布,有些粗糙,她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布中间包着一小块玉佩,玉佩是不规则的四边形,上宽下窄,上尖下方,小小的一枚。正面有个字,背面也有个字。而兽布上有些字。弯弯曲曲,歪歪扭扭,她看不懂。她问道:“我看不懂,你看得懂么?”

    “我也看不懂。”男子答。“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阿九翻了个白眼,“你少来。你不是知道狏狼吗?你不是的话你怎么知道这兽是狏狼。”

    男子沉默了一会,说道:“你说得有几分道理。我原本以为我不是,难道我……是吗?”

    阿九:“你几个意思啊?”

    男子:“我是跟你一起,降于这副身躯的。所以经历的事情,和你一般,再无多少。而那条村,遇到的这些人……之前碰到的那些兽……品阶都太低了。就连那狏狼,也和我国的差太远。我们国的狏狼,那每个体型都是比它大出至少五倍。哪有这么小只的?”

    阿九:“我听出来了,你是在凡尔赛是吧?”

    “凡尔赛?”男子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阿九汗颜:“不必在意。”

    “一开始,我以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但后来遇到狏狼,看到这些桑树,乌椹……又感觉好像是。这乌椹,我们那叫桑提。在我们国是最普通的果子,满地都是,都没人吃,怎么在这就这么珍贵了?”

    阿九虽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她实在是有点受不了他这种赤裸裸的炫耀了。这话要是放出去给村里的人听见,不得气死全村人。

    “所以我说我不确定。”男子答道,“反正这字我确实是不认识的。”

    “好吧。”阿九不想他再说话了。

    男子:“有一件事,我倒是确定。”

    阿九:“什么事?”

    “你中了金蚕蛊了。”男子道,“这我认识。”

    “什么?什么蛊?”

    “金蚕蛊。”男子道,“一种巫蛊术,中蛊之人会先打个喷嚏,然后蛊虫会钻进此人的五脏六腑中,开始吃你的腑脏。中蛊之人都有不同的死法,这要看蛊母是什么,不同的蛊母死法不同。

    “啊?”阿九摸了摸自己周身,感觉自己没什么异常,“我没感觉有什么不同啊?我也没打喷嚏呀?”这时,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一阵无名的沉默。

    “蛊虫种进去了。”男子道。“这蛊就下在这子圭上。”

    她一听,立马扔掉手中的子圭。一阵莫名其妙的恐惧突然油然而生。阿九怒极:“你刚刚怎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我。”男子道。

    “我没问你就不说了吗?”阿九感觉自己已经气得七窍生烟。

    “我来不及说,你动作太快了。”

    “……”

    “呵……呵呵……”阿九突然笑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

    可能是笑自己的悲惨,笑命运的捉弄吧……

    “哈哈……哈哈哈……”她笑得停不下来,突然两行眼泪被笑了出来。

    “哈哈哈……”她边笑边流泪,眼泪越流越多,直到决堤般一发不可收拾。“哇……”她坐倒在地,大哭起来。

    “你、你别哭啊……”男子慌道。

    她大哭,像一个小孩子般,像从来没有哭过这般的哭着。

    她确实没有这样哭过的。

    曾经她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以为自己是多么的强大,她想杀谁就杀谁,她就是那个能主宰别人的生死的神。

    而现在,在死亡的面前,原来自己如此的无能为力,如此的渺小。就像一颗尘埃,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价值。

    或许从来都是,她没有任何的价值,她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这个世界让她吃尽了所有的苦,看遍了所有的恶。这个世界如此的可怕,可憎,可悲。

    她的母亲、小天、所有的这些人,如蝼蚁一般的存在。

    她们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她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呢?

    她是真的不懂。

    这个世界有什么好的?

    那些人做尽丧尽天良的事就为了在这个世界再多活一会。

    那天,她为什么要去阻止那场爆炸?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绝望的痛哭着,像是希望自己能哭死一样。她不想停下来,想就这样让自己一直这样哭下去,直到离开这个世界。

    突然,她觉得脸上有些温暖。

    狏狼走了过来,坐在她身前,见到她哭,它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眼泪。

    它见她看向它,它咧开嘴,继续舔她的脸,把她眼泪鼻涕都舔了个干净。

    “别……”见它把舌头收回嘴里,突然两眼一翻,两个爪子爬了爬自己的脖子,一声呜鸣倒地晕了过去。

    她没忍住,哧得一声笑了出来。

    狏狼睁开一只眼睛,看到她笑了,立马翻身蹦了起来。

    它几步跑到那几具白骨旁边,它刚刚看见阿九去看了以后突然就哭了,以为是因为它们的原因。

    它一口咬住一颗骷髅头,咬得粉碎往下咽,叼起一排脊骨在空中乱甩,甩得四分五裂,脚下还不停地踩踏这些尸骨。偶尔还看她,看她看着自己,它折腾得更起劲了。

    阿九笑着摇摇头,突然觉得这些人也是很惨,真的算得上是死无葬生之地了。

    她突然愣住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其实……你也不用怕。”那男子道,“你死不了的……暂时。”

    “你什么意思?”阿九愣道。

    男子:“这巫蛊术虽然我不太了解,因为我以前不是蛊宗的,我叔父才是。但我也看过一些典籍。你身上这个好解,下蛊之人法力太低了。你一时半会死不了,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只要找到下蛊之人让他解蛊,或者找到蛊母将其毁之,你的蛊就解了。现在这蛊虫就只是在你体内沉睡,对你没什么影响。”

    阿九:“你怎么知道这蛊虫睡着了?”

    男子:“我压制住了。”

    “……”阿九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男子:“放心吧。只要我不死,就没有任何人能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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