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楚山南和花满楼一下楼,客栈大堂已经有人等在那里了。
楚山南环顾一圈大多不认识,幸好有花满楼在,可以一一为她介绍过来。
古松居士、木道人、苦瓜和尚、唐二先生、潇湘剑客、司空摘星。
在场的都是名动天下,誉满江湖的人。
这些人的身份都很奇特,来历更不同。
其中有僧道,有隐上,有独行侠盗,有大内高手,有浪迹天涯的名门弟子,也有游戏风尘的武林前辈。
当然还有楚山南和花满楼。
他们相聚在这里,只因为他们有一点相同之处。
他们都是陆小凤的朋友。
随着众人在大堂落座,好戏也就开锣了。
几相对视,他们都变得的表情都很是严肃,仿佛心情十分沉重起来。
看的楚山南在心中直呼:果然都是江湖老手,演起戏来都是奥斯卡影帝级别。
桌上有酒,却没有人举杯,有菜,也没有人动过。
有风吹过,满楼花香,在这风光明媚的季节里,本该是人们心情最欢畅的时候。
他们本都是最洒脱豪放的人,此刻却显得尤为忧思。
这番异样终于引起了周围江湖食客的注意,虽然没有起哄打扰却也都各个都竖起了耳朵。
苦瓜和尚见众人都不开口,只得道了一句佛号后率先起头:
“世上本就有很多事不该发生的,却偏偏发生了。”
木道人叹了口气也接上了茬:“每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只要知错能改,就是好的。”
他虽然尽力在控制自己,声音还是显得很激动:“但有些事却是万万错不得的,你只要做错了一次,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死路?”
司空摘星虽然也跟着台本念,眼睛却朝着木道人一直眨,意思很明显:老兄,戏过了!
木道人接收到司空摘星的信号,干咳两声,从海里掏出了一叠传信纸,让其他人传阅。
都是江湖上了不起的名字!
“他们本来不会这么容易死的,无论谁要杀他们,都很不容易,只可惜他们都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这些人的名字,大家当然全都听说过,但大家最熟悉的,却还是捕杀者:西门吹雪。
只要是练过武的人,有谁不知道西门吹雪?又有谁敢说他的剑法不是天下第一?
潇湘剑客忽然道:“我见过西门吹雪。”
经过了紫禁之巅那一战之后,连这位大内第一高手,都不能不承认他的剑法实在无人能及。
“但我却看不出他是个好管闲事的人。”
潇湘剑客说完眼神立马往花满楼身上抛,花满楼接上信号立马开口。
“他管的并不是闲事。”
司空摘星和花满楼也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识,见花满楼那句接的不牢,立马跟了上去。
“他自己虽然很少交朋友,却最恨出卖朋友的人。”
潇湘剑客闻言闭上了嘴,唐二先生却开了口。
蜀中唐门的毒药暗器名震天下,唐二先生的不喜欢说话也同样很有名,现在却忽然问道:
“你认为他们犯的致命点是出卖朋友?”
唐二先生话题转的是在是僵硬,楚山南听得实在是云里雾里:“难道不是?”
唐二先生摇摇头,没有再说一个字,因为他知道他的意思一定已有人明白。
果然木道人眼神一凝:“他们犯的罪虽不同,致命的点却是相同的。”
“哪一点相同?”
“西门吹雪!”木道人缓缓道:“西门吹雪若要杀人时,没有人能逃得了的。”
就算逃,也逃不过十九天。
“这些个人都是死在西门吹雪剑下的。”
木道人的表情更沉重:“现在又有个人犯了和他们同样致命的错误,而且错得更严重。”
司空摘星的捧哏已经炉火纯青,“哦?”
木道人接道司空摘星的台子立马就下。
“他不但背叛了朋友,而且背叛的就是西门吹雪。”
“这个人是谁?”
“陆小凤!”
一阵沉默,沉默得令人窒息。
好家伙!着出戏唱的也太大了。
这么造谣,楚山南是真的害怕听到这段戏之后,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倒过头来追杀他们。
楚山南一边擦着额头冷汗一边张望桌上的其他人,果然是谁都不敢接茬搭话了。
只得任由沉默继续。
可是戏已经开场,哪有半途停下的道理。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潇湘剑客:“我知道陆小凤不但是西门吹雪的朋友,还是他的恩人。”
木道人道:“只可惜恩已报过了,仇却还没报!”
潇湘剑客疑惑木道人还要出什么幺蛾子:“什么仇?”
木道人一派淡然,“夺妻。”
此话一出口,周围瞬间出了一溜子‘嘶嘶嘶’的倒吸声。
着木道人也是真的敢说啊,不愧是老江湖,圆桌上的众人全都朝着木道人投去了钦佩的目光。
潇湘剑客耸然动容,“有证据?”
“有。”
这捉弄陆小凤的机会可不常有,司空摘星立马亮了眼睛:“什么证据?”
“西门吹雪亲眼看见他们在床上的。”
木道人忽然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貌似壮胆,司空摘星喝得比他更快,估计是在心里大呼:木道人姜还是老的辣。
唯一还保持镇静的是花满楼,酒杯是满的,他却只浅浅啜了一口。
只有坐在他旁边的楚山南知道花满楼他此刻心中是有多复杂。
花满楼待到口中辛辣感不再才开口道:“陆小凤绝不是这种人,这件事其中一定还别有内情。”
司空摘星立刻点头同意他的话,脸上神情很是明显,这种要命的事千万不要带上他。
“也许他喝醉了,也许他中了迷药,也许他们在床上根本就没有做什么事。”
可能是这些想要将他自己摘干净的理由都不太好,连他自己都不太满意,所以他又喝了一杯。
这边司空摘星在灌酒,那边已经开始下结论了,当然下结论的人通常都是最先开口引导的人。
“陆小凤对唐家有恩。”
唐二先生下了结论:“不管这件事是否别有内情,我们都要找他们当面问清楚。”
木道人却在摇头。
唐二先生见状朝着木道人看了过去,“你不想去找?”
木道人道:“不是不想找,是找不到,这件事一发生,陆小凤就已逃亡,谁也不知道他逃到哪里去了。”
木道人展开那叠信纸,“所以我请你们来看这些……”
司空摘星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陆小凤既不是高涛,也不是独臂神龙,这些混账王八蛋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木道人摇头:“有一点关系。”
“哪一点?”
“他们逃亡的路线。”
说着,木道人指向信纸:“要想找陆小凤,就一定要先判断出他是从哪条路上逃的。”
“这些人不但武功很高,而且都是经验丰富,狡猾机警的老江湖。”
“他们准备逃亡的时候,一定都经过很周密的计划,他们选择的路线,一定都相当不错。”
司空摘星冷冷的添了一句:“只可惜他们还是逃不了。”
木道人闻言神色凝重的仔细看起信纸来。
“虽然逃不了,却还是可以作为我们的参考。”
这些人选择的逃亡路线,大致可以分为四条──
买舟入海、出关入沙漠、混迹于闹市、流窜于穷山恶水中。
一直没有开口的古松居士看了各类路线后突然开口。
“你们都是陆小凤的老朋友,都很了解他的脾气,你们想他会选择哪条路?”
没有人能回答。
谁也不敢认为自己的判断绝对正确。
花满楼想了想缓缓开口:“我只能确定一点。”
木道人闻言立马看向他,“你说。”
“他绝不会到海上去,也不会入沙漠。”
没有人问他怎么确定这一点的,因为每个人都知道曾经眼盲的他有种奇异的本能和触觉。
司空摘星喝干了第八杯酒,“我也能确定一点。”
闻言所有人都侧目看向了他。
司空摘星道:“陆小凤绝不会死。”
他的判断有人怀疑了:“为什么?”
司空摘星道:“我知道陆小凤的武功,也见过西门吹雪的剑法。”
他当然也不能否认西门吹雪的剑法之快速准确:“可是自从他娶妻之后,他的剑法就变得软了,因为他的心已软。”
因为他已不再是剑之神,已渐渐有了人性。
木道人闻言却不赞同,“我本来也认为如此的,现在才知道我们都错了。”
“我没有错!”司空摘星对自己的眼力很是自信。
木道人摇摇头道:“在紫禁之巅那一次决战,一开始他的剑确实已渐渐柔软,因为他对妻子的爱,已超越了他对剑的狂热。”
“但是当一个剑客的剑变为了守护之剑,那么这个剑客将遇强则强。”
说罢,木道人将目光移到了楚山南身上。
“这还是楚姑娘告诉我的道理。”
楚山南闻言很是不解,怎么会聊到她身上了。
“我?”
楚山南不由得回忆起那时候暗卫陆小凤的话。
‘无心无情之剑自然是绝世之剑,可是大道无情天道有情,如今西门吹雪前有至诚之心,后有守护之心,这一战没有悬念了。’
‘守护之心,守护之剑么?’
潇湘剑客当时也是在场不由得点头,显然已了解这句话中的深意。
但是眼见着要歪楼,他不得不将歪出去的楼拉回来。
“可是他战胜了白云城主后,就不同了。”
“无论谁击败了白云城主这种绝世高手后,都难免会觉得意气风发,想更上层楼。”
“紫禁之巅那一战,无疑又激发了他对剑的狂热,又超越了他对妻子的爱。”
桌上之人已然猜到了他的结论,包括楚山南,这话说的要不是知道在演戏,楚山南恐怕就信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潇湘剑客掷地有声的给出了一个每个人心底都猜到的结论:
“也许就因为他冷落了妻子,引起了陆小凤的同情,才会发生这件事的。”
楚山南闻言立马拉住花满楼的手,心有余悸的咽了口唾沫。
要不是可以确定这些人都是陆小凤请来的铁杆知己好友,楚山南都要怀疑这些是不是陆小凤的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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