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娆面上瞧不出任何的不悦,笑眯眯的接过东西,笑眯眯把人送走,笑眯眯换好官袍走出来。
她的官袍既不属文官的禽鸟纹样,又不是武官的兽纹,而是青鱼纹,配以荼白绣竹青色暗纹长袍,如此素雅的颜色穿在素娆身上,与她眉眼间的明艳相衬,别有一番风情。
既威严圣洁,凛然不可侵犯,又凸显出女子的娇美之态。
分外吸睛。
她发间除掉了所有配饰,只简单用一根檀木簪子绾着,未施粉黛,缓步走来时,像一卷画铺开在眼前,让人除了惊叹赞美,生不出其他任何念头。
“小,小姐。”
赵阿福等人看得眼睛都直了,好容易捋顺了舌头,急忙道:“您这就要去衙门了吗?”
“嗯,近几日外面不太平,你们守好门户,做好各自的事情,不必理会外面的动静。”
素娆特意叮嘱了句。
阿福收回视线,郑重道:“小姐放心,奴才们都是粗人,帮不上小姐的忙,但定会恪守本分,绝不给小姐添乱。”
外面会发生什么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是小姐的身边人,如今一举一动备受瞩目,稍不留心就会成为别人拿来攻击小姐的话柄。
盛京城里一时风光的人很多,但能风光到最后的人却极少。
多数是败于微处。
素娆看他如此通透,会心一笑,再没多说什么,直接往外走去,顾城快步跟上。
“大人,坐车还是骑马?”
银雪卫问。
素娆道:“骑马吧,坐车太麻烦了,还得让人去套车。”
话落不久,赵阿福牵来一匹马,想要扶她上马,素娆摇摇头,接过马缰,利索的一个翻越,在众人的注视中,稳稳当当的坐在了马背上。
“往哪边走?”
素娆对身后问道,顾城打马朝前,扬手指道:“顺着这条路一直朝前,经过安上,朱雀,含光三道宫门,再往北,不远处就是大理寺的公廨了。”
大理寺靠近城西,位于外皇城内。
和各处卫所离得比较近。
对他们而言,是要绕远些。
“那就走吧。”
素娆知道了大概位置,一马当先,冲了出去,顾城及皇城司其余诸人见状,忙打马跟上。
一行人转瞬远去。
赵阿福站在府门前的台阶上,眺望着那方向,直到人影小的瞧不见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自顾自笑道:“想不到谢家一门读书人,竟要出个女将军了,小姐在马背上的风姿,倒是颇有些二爷当年的风采……”
想到二爷,阿福面上的笑意淡了些,惋惜的叹气,转身回府打点事情去了。
素娆一行人策马朝前不久,就路过朱雀门,那些学子还在宫门口跪着,高扬着脑袋像一群斗鸡。
只是这些斗鸡眼圈都有点青黑。
看上去好似营养不良。
素娆无意与他们起冲突,准备直接路过,谁想那些学子听到马蹄声纷纷看来,然后就有人认出了她。
“皇城司银雪卫,那个女监令。”
一人高呼,学子们不约而同的抬起头,但由于他们跪着,素娆端坐在马上,两相对峙,难免弱了势头。
便一个掺着一个站起身来。
这时日头正好,他们跪着的时候须得仰头看她,阳光刺眼,看不清容貌,待起身后举目望去,眼中不由自主的浮现抹惊艳之色。
有瞬间的失神。
事先准备好的叫骂的话哽在喉咙里,面对这样好看的女子,实在有些张不开口。
朱雀门前死寂须臾。
守护宫门的侍卫都准备好随时去拉架了,没想到这些学子们气势汹汹的站起来,却一个个化作石雕,不知道在想什么。
“牝鸡司晨,祸乱朝纲!”
不知是谁率先喊了句,学子们纷纷回过神来,暗骂一声妖精,呼啦啦的涌出挡住了长街,以人肉为墙,截断素娆的去路,然后齐声高呼:“牝鸡司晨,祸乱朝纲,牝鸡司晨,祸乱朝纲……”
喊叫声振聋发聩,像是要把人耳膜给捅穿。
银雪卫众人面色微冷,光天化日,皇城宫门前,他们敢拦路叫嚣,到底有没有把皇城司放在眼里?
“你们扰乱京都治安,聚众闹事,信不信把你们都送进皇城司大牢,好好尝尝牢狱的滋味。”
陛下命他们保护监察令的安全,不管心里怎么想,起码明面上不能任由太学的学子胡来!
学子们闻言,安静了一瞬,然而下一瞬声音更高,喊声更洪亮,还不忘挑衅的看着银雪卫。
一人喊道:“当今陛下尚文,曾有‘言官不获罪’之论,只要不是胡诌,你们就无权关我!”
“就是,皇城司了不起啊,有本事你把我们都抓起来。”
“我等虽是弱质书生,但也知道什么叫风骨,什么叫文心,如今眼看朝纲颠倒,社稷弥危,岂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管,你等身为男儿,竟甘心为一女子趋势,做小伏低,实在为人不齿!”
“呸,走狗!”
“……”
干柴烈火在瞬间点燃,原本还懒洋洋的倚在马上,作壁上观的众多银雪卫齐齐怒了。
“你说谁是走狗?”
“惯的你们的臭毛病,死书生,还傲骨,你那三两重的骨头连小爷一拳都吃不起,歪脖子瞪眼的学什么娘们说话,有本事你过来!”
“就你,瞪谁呢?信不信小爷把眼珠子给你抠出来!”
“……”
双方的战争一触即发,只有素娆和少数几个夹在中间的人还有理智尚存,素娆挑眉看着两方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对顾城诧异问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手底下的人这么沉不住气?”
顾城无语,“姑娘你就没发现吗?这次奉命来保护你的十八人,除过末将,就只有四五个熟脸,其他的都是特意抽调过来的。”
“全是刺头。”
素娆闻言深吸口气,看顾城神态不似作伪,往后扫了眼,皮笑肉不笑的道:“所以特意把他们塞过来,是想提前送我走吗?”
“末将不知。”
顾城明智的选择避开这个话题,左右看了看,“那现在怎么办,再让他们吵下去,就要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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