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太守府的那边派人来传话,先是找去了驿站,驿站无人,幸好言韫早先着人去嘱咐过,驿丞直接将人指来了此地。
金絮从被窝里被挖出来,顶着乌青的眼急匆匆跟着出门。
去找各粮行掌柜议事。
素娆醒来时,窗外的天还是雾蒙蒙的,雪花洋洋洒洒的飘着,未有停歇的意思。
手刚伸出被窝就被刺骨的冷意激起了一片寒栗。
索性无事可做,她又重新窝回被子里,将自己卷成蚕蛹状,蜷成一团维系着身下的温度。
这种极端气候真的太难忍受了。
午时,她挣扎着爬起身,准备去外面找些吃的,一推开门,寒风扑面,瞬间连血液都冻得凝固。
廊下站着一人。
肩头的衣裳洇出些暗色,似是有些潮,正提着饭盒对她笑:“姑娘再不起,属下就准备敲门了。”
“你在这儿等了多久?”
素娆诧异的打量竹晏,竹晏道:“不久,就一小会,主要是怕饭菜冷了不好吃。”
他将饭盒递给她,道:“公子说姑娘畏寒,外面天这么冷,就不要来回走动了,直接让属下送过来。”
“还说你肯定是不想挪动的。”
这不他过来的时候,人肯定还在床上懒着呢。
素娆接过食盒忍不住笑了,“他倒是琢磨的清楚,正好省事。”
“那当然,对姑娘的事,我家公子那是事无巨细的搁在心上呢。”
竹晏笑眯眯的附和。
素娆眼底笑意扩大,随意问道:“那他人呢?”
“说是出去转一转,看看商夷城的真实情况。”
竹晏说完急忙补了句,“栖迟跟着呢,公子命属下在府中待命,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我这边没事要做,你回去歇着吧。”
竹晏也猜到她又要开始黏在床上躲懒,多半儿连房门都不想出,笑了笑,拱手离开。
素娆用过饭菜就抱着被子滚回了床里。
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积雪压折树枝,发出清脆的‘咔擦’声,平日里他们闹腾的很,如今一安静下来,反倒有些不太习惯。
她好笑的摇摇头,径直在脑海中开始复盘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不知不觉,离开浣花县已又有近四个月了。
从上林郡到汉阳城,再到现在的商夷。
她离盛京城越来越近了……
离那些人,也越来越近了。
不知道韩生失踪断联后,他身后的那些人是个什么反应……
盛京某处宅邸。
书房内,一个身影焦虑的来回走动着,时不时往外张望一眼,好容易等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他赶忙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把门拉开。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面对他希冀的目光,来人缓缓摇头,“从上次收到他传信到现在,已有两三个月了,我们发出的消息全无回应。”
“派出的人手在上林郡及周边各处也没找到人。”
“恐怕情况不妙。”
他说完这句话,男人怒喝一声,“废话,这还用你提醒我?他要是死了就罢了,如果活着……活着的话……”
那就是灭顶之灾。
“家主莫急,韩老先生定不会出卖您的……”
这番安慰苍白又无力,男人面上焦灼丝毫未减,“你不知道,义父他年纪越大越惜命,他身体里流着的血和我的不一样,谁知道生死关头到底会怎么取舍?”
“不行,一定要找到他,让他们扩大搜索范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家主……”
来人欲言又止,男人怒道:“有话就说,都什么时候还吞吞吐吐的。”
“是。”
他垂首应了声,斟酌好用词后,小声的说道:“咱们的探子也不是一无所获……”
“什么意思?”
男人立即来了兴趣。
看到那一双陡然灼热的眼,护卫思索了下,“根据他们的推断,韩老先生或许……或许在钦使手里。”
“钦使,钦……”
男人震惊之下说话开始结巴,悚然道:“你说他在言韫手里?”
言家那个小辈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韩生落在言韫手里的话,他希望人已经被杀了,但他心来清楚,这种可能性极小,毕竟言韫还想撬开那老东西的嘴!
“麻烦了,这下麻烦了……”
男人心中犹自存着几分侥幸,“会不会探子那边出错了,以义父的武功,就算言家世子天资卓绝,可毕竟差了年岁,怎么可能被他所擒!”
“在宋大人出事前,韩老先生就不见了,仔细打探之后,他们很早就秘密潜入了上林郡,时间对得上。”
护卫看着男人道:“家主,不怕一万,就怕啊万一啊,以老先生的武功,若非言世子这种人物,谁又能拌得住他。”
“废物!”
男人愤愤骂道,“我让他去处理掉素奉延,办完差事直接回来不就好了,好端端跑去上林郡做什么?”
骂归骂,他心里清楚此时不是抱怨的时候,“追踪到言韫的踪迹了吗?”
“他离开后往蓟州的方向去了。”
“蓟州……不是正闹灾荒呢嘛。”
男人想到某种可能,眼底的惊惶逐渐被狠辣代替,“不愧是言家择定的下一任家主,时刻都不忘百姓天下为先,这样正好,传令给那边的人手,抓紧确定韩生的消息,一旦发现,杀无赦。”
“杀……”
护卫眼底掠过抹异色,试探道:“不先尝试着救人吗?毕竟像韩老先生那样的高手很难寻获。”
“你想从言韫手底下救人?”
男人看向他目光冷漠:“当断则断,切勿妇人之仁,要保住我们,韩生必须死。”
他最后一字说的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护卫深深看他一眼,垂下头道:“属下遵命。”
“你可是觉得我处置太过绝情,不留余地?”
察觉到气氛的古怪,男人语气稍缓,叹道:“朝中太多人盯着我的位置,准备找我的错处,一旦韩生开口,死的不仅是我,还有整个宗族嫡系旁系加起来上千口人,我是家主,再心痛,也只能这样做。”
“阿九,你懂我的苦处吗?”
护卫头也不抬道:“属下……明白。”
“嗯,去吧。”
“属下告退。”
护卫退了出去,留下男人站在原地,良久,他嘴边溢出抹冷笑:“言家真敢放你四处乱走,既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