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宴回来时,栖迟等人围坐在篝火旁,低声议论着什么,他瞥了眼旁边静默无声的车驾,蹑手蹑脚的凑了过去。

    “你们说咱世子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一路上朝夕相对的,还以为他对素姑娘多少有些与众不同,结果呢,还不是心硬如铁。”

    “就是,那一身的血咱们看了都心惊,世子愣是跟没事儿人似的,以往只觉得世子拒绝那些贵女时太过冷漠无情,如今两相比较,我倒是更可怜素姑娘。”

    其中一人边往火堆里添柴,边摇头道:“这一路奔波辛劳,刀光剑影的,她图什么啊!”

    “谁知道呢。”

    他们就知道一向不近女色的世子爷从浣花县带出了一个姑娘,对她颇为宽容特殊。

    可这份特殊在紧要关头,似是又与旁的女子并无不同。

    几人正唏嘘感慨之际,身后蓦地响起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你们说谁一身是血?”

    暗卫们大惊回头,一看到来人是竹宴,摸到腰间软剑的手缓缓松开,泄了口气,不满道:“竹司主,你属猫的吗?走路怎么都不出声。”

    “别废话,怎么回事?”

    竹宴懒得同他们瞎扯,在他的催促下,几人七嘴八舌的将方才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当说到那句‘无碍’时,神态尤为古怪。

    “你当时没发现她身上有伤?”

    在旁阖眸打坐的栖迟缓缓睁开眼问道。

    竹宴闻言撇嘴:“林子里那么黑,当时又着急追查刺客行踪,我哪里看得清楚。”

    不过瞧她走路或是说话气息,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模样啊。

    “不行,我得去看看。”

    竹宴有些放心不下,至于他们说的什么冷酷无情啊,心硬如铁啊他是一个字都没放在心上。

    男女之间的风花雪月这群老光棍懂个屁!

    他懒得对牛弹琴!

    竹宴扭头就朝着马车走去,其他人见状也不理他,继续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先前的话题。

    “公子。”

    他对着马车拱手唤了句,“属下有事回禀。”

    车厢内言韫刚替素娆上完肩后的药,骤闻人声,两人皆是一惊,素娆一把拉起衣领,整理好散乱的发丝,侧首抵着车壁闭目养神。

    像急了一只缩着脑袋的鹌鹑。

    言韫眼底掠过抹极淡的笑意,缓缓退回自己的位置,淡道:“说。”

    “那些刺客来自鲜夷,奉命伏杀公子,他们说自己只是听从持牌者号令行事,并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唯一的知情者就是那个首领,可惜那人奸滑,我们刚一露头,他就趁乱跑了……”

    车外人声沉稳,顿了下,又道:“姑娘先前在林子里遇到的那七人是他们派出查探消息的,估计是看到姑娘落单,想要抓去问些情况,没想到……”

    没想到一脚踢在铁板上,反倒叫他们抓住了机会。

    他们在追踪的路上发现了好几具尸体,竹宴特意查看过,全都是一击毙命,手法干脆利落,丝毫不输给影刺的人。

    他一直都知道姑娘武功不弱。

    但据隼部探查的消息来看,她十多年一直呆在浣花县,平日里和气友善,鲜少与人相争,这样一个人,居然能脸不红心不跳连杀七人,岂能不叫他震撼!

    事实上竹宴不知道早在矿山时素娆就已经出过手,不过那时候只有言韫和栖迟在,言韫性子冷淡,自然不会与他说这些,栖迟就更不用提了——闷葫芦一个!

    是以他到此刻才发现。

    “姑娘,你的伤没事吧?”

    外面竹宴又问。

    言韫闻言眉峰微蹙,他不是早就说过无碍了吗?怎么又来问?

    这些人是不是过于殷勤了?

    素娆一见他这副神情,再联想到他以往惜字如金,不喜多话的‘好习惯’,当下明白了什么。

    不由失笑。

    “放心吧,那些血都是旁人的,我没受伤。”

    “那就好,咱们弟兄可都挂心着姑娘呢。”

    竹宴丝毫没察觉到自家主子此刻不甚愉悦的心情,一心想抓紧机会表忠心。

    ——看吧,虽然他们家祖宗是个不开窍的冰坨子,但看在属下们这么懂事的份儿上,好歹给个机会不是?

    可惜他家祖宗体会不到他这份良苦用心。

    “话说完了?”

    言韫冷冷开口。

    车外竹宴冷不防被灌了一身寒风,打了个哆嗦,颤颤道:“说,说完了。”

    “那还不走?要我留你在这儿歇息?”

    这下竹宴是听懂了话中的不悦,忍不住瞪大了眼,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闻到了一股酸味?

    酸?

    他家祖宗这是开窍了?

    竹宴忍不住泛起一股笑意,老怀欣慰的拱手道:“公子说的是,属下还要去守夜呢,就不打扰公子歇息了。”

    说罢,脚步声带着几分雀跃与轻快,逐渐远去。

    素娆疑惑的看向言韫,“他怎么回事?”

    哪儿有人被训了还这么兴高采烈的?

    言韫对此亦难以理解,“不说他了。”

    “先前你在林中与那些人交手时,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素娆想了想,微微摇头:“他们使的剑招很寻常,江湖上一抓一大把,难以看清楚来路,说话时亦没有鲜夷那边的口音。”

    “你见过鲜夷人?”

    言韫挑眉看她。

    鲜夷是大雍的附属小国,自多年前两国开放商贸关卡后,常有异域商人来内地走动。

    不过浣花县地处偏僻,相对闭塞,应该很难看到他们的踪迹。

    “我幼年时意外救过一个鲜夷人。”

    素娆没有过多解释,但这些已经足够了。

    伏杀的刺客不论是武功还是口音都瞧不出什么破绽,但他们自称来自鲜夷,要说是假话,对他们来说能有什么好处?

    “矿山被坑杀的假土匪,消失已久的九夷阵,外邦断开的线索……居然就这么接上了?”

    素娆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望向言韫道:“他们缩头不出我们就束手无策,可明明能够脱身,他们为何还要派人来伏杀你?”

    “自然是有我们不知道的缘故。”

    言韫眸光微冷,“看来这桩私矿案远比我们看到的还要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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