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颤抖将风杨激醒,下腹传来一阵湿润。哎,又得换内裤。
窗外天微微亮,太阳仍躲在群山之后不敢见人。风杨脱下湿透的贴身衣物,把它别在床褥之下,穿好裤子,只感觉其中空空荡荡,空间仿佛大出很多,正因为出来时未带换洗的衣物,风杨这才有机会感受这份通透。
世间的事,本身便有多面性。
风杨又躺下,回味着刚才的梦境,王思柳知道如此多王明的秘密,他俩绝不会是普通师兄弟的关系。难道王思柳也和洛云卿一样,只是看起来纯洁?其实也是……?就算不是,至少王思柳对王明也有别样的情愫。
洛云卿,洛云卿,永远忘不了的洛云卿。风杨手指似乎还残存着她的柔软,抓了抓空气,回忆着那个藏在云雾间的小屋,他多希望她此时就在身旁,共同回忆那个难忘的夜晚。
风杨再度醒来时,太阳已高高挂在苍穹。风杨与王思柳大步走向甲三道师府。之所以等到白天,就是因为风杨笃定,绝没有人敢光天化日之下对一宗长老动手。更何况他们也还不知风杨已经知晓昨晚的事。
让风杨没想到的是,道师府竟然仅仅只是两进院的布局,前院处理公务,后院私人住宅。这里竟然还没有甲一镇普通居民的规格高。
甲三镇的道师名叫风清,出奇的和风杨一个姓氏。风清道师头发已有斑白,长长的眉毛,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模样。在看到风杨的腰牌后,立刻躬身行礼道,“长老圣驾,小人未及远迎,万望长老恕罪!”
其实这也不怨他,风杨就是他这道师府有史以来所迎最高身份的人,甚至比旭日谷主许刚都高一级,再说许刚也未曾来过这里。风杨的到来,当真是让这里蓬荜生辉。
一进入公事厅,迎面一股清香。
“风道师很忙啊,一大早就如此多的政务。”风杨过来时,便看到道师府外熙熙攘攘的人群。
“长老有所不知,甲三镇位于整个旭日谷的枢纽,所以这里不仅人口最多,也是商业最发达的地方,所以这里的事情也就多了些。来人,看茶!”
“是吗,怪不得这里这么混杂。”
“唉,这也没办法的事,这甲三镇地理位置特殊,各色人员杂乱,甚至还有修为高深的高手作恶,我也是经常感到力不从心。只好往门派里发悬赏令。这点您身后的王小姐是知道的。她也曾接过悬赏令。”
王思柳接着道,“嗯,去年我和其他弟子就曾接过风道师发布在门派的悬赏任务。因此才结识了道师。”
“是吗,看来不光甲三镇鱼龙混杂,这道师府内似乎也不太平呐。”
“长老这是何意?”
风杨浅浅押了一口茶,道“昨天我有些事来甲三镇,就有府上的人似乎看不过眼!”说着话时,风杨便紧盯着风清道师,不放过风清道师任何表情的变化。
风清道师惊讶道,“怎么可能,竟有这种事?”随后又反应过来,道,“长老您说笑了吧,您的修为,莫说府上下人,就是老朽也绝不是一合之敌,谁又敢触您虎须?”
这话说的确实漂亮,既据理力争,又不得罪风杨。
风杨再押一口茶,道“好茶呀,入口清香,微苦不涩,回味无穷。”
风清道,“茶好在水,水至清方茶香四溢。”
风杨当然听的出风清的画外音,却并不在意,继续道,“他当然不敢动我,但他却暗中阻拦。用暗号以私通!”
“长老这么说,意思是此人在我府中?那长老可有证据?”
“若无证据,又怎敢叨扰?”风杨示意下身后的王思柳,道“她亲眼所见!”
风清道,“女修士确认无误?”
王思柳点点头,道,“还请道师将府上所有人叫到近前,然后再模仿一段布谷鸟的叫声。”
“好,既是如此,老朽自当全力配合!”
道师府人数虽然不多,但也有三四十人,风清道师让他们分两排站好,供王思柳一个一个辨认。
王思柳看过一圈,不说话,又来一圈。风杨察觉到不对,凑到近前,问道,“什么情况?你不是说是这里的人吗?”
王思柳道,“是这里的人啊,去年我还在道师府见过。”
“是不是这个风清把他藏起来了?这样,我在这里看住他们,你去搜!”
风清此时道,“长老,王女修士可否找出那人?”
风杨却反问道,“道师府所有人都在这里吗?”
“道师府上下三十六口,包括小道内眷尽皆在此。”
“恐怕未必吧,道师可敢让我搜上一搜?”
这就有点欺人太甚了,风清强忍住怒气,道“小道若不答应,必难以消除长老心中疑虑,只是,若长老搜不出什么?就能莫怪小道上报谷主,讨一个公道了!”
风杨也不禁有些心虚,但现在为止,也找不出这风清道长任何疑点,而自己只要找不出那人,就是莫须有,这可难以服众。虽然自己身为长老,但这毕竟是许刚的地盘,自己也不好太过分。
风杨只好安抚道,“道长莫言动气,绝非我刁难道长,都为宗门,也是情非得已。在下年轻,做事难免有所不周,日后弟子历练,还要多多依靠道长的帮衬呐,啊……哈哈哈……”
“长老高足,老朽即使有心,亦是无力。”
妈的,这老头还得理不饶人了!风杨心中暗骂,却走到风清近前,小声道,“道师此次鼎力相助,在下也定将如实告之宗主,日后道师但凡有求,也必将倾力助之。”
这次风杨开出的价码着实不小了,眼前的收益,日后的许诺都有了。而且一个长老都已经放下身段,自己也实在没必要非要把关系搞死。
风清道师终于默认了这一切,由一位下人带着王思柳去检查,而其他人都留在原地等候。
风杨迷惑了,按照他的预算,敌人并不知道风杨已经探的他的底细,今天一早,风杨便突然杀到,在他还在洋洋得意时便把他揪出来。而现在,整件事情似乎没有按照风杨的剧本来啊。
王思柳一定不会骗自己,也没必要骗自己啊。那么只有可能是两个方向会出问题,第一个,王思柳认错了,当时天色已晚,这的确很有可能。还有一个,那就是那个人已经不在道师府,所以风清道师才能如此淡定。如果他已不在道师府,那他会在哪里呢?
风杨瞪大了眼睛,屁股下的木椅仿佛着了火,让他瞬间弹起。他只希望是自己猜错了,希望王思柳真能从某个角落找出那个人,哪怕王思柳真的认错了,失去这个线索也好啊!如果那个人不在天师府,那他会在哪里?
风清道师也看到风杨的异样,问道,“长老怎么了?”
风杨虽然焦急还是佯装镇定道,“没什么,就是刚才看到一个很像曾经故人的,站起来才发现认错了。”
王思柳怎么还不回来?风杨几乎都忍不住,要夺门而出。可风杨又抱有一丝幻想,希望王思柳可以找出蛛丝马迹,希望她可以证明——自己只是在胡思乱想。
但事实往往不如人愿,随着没被检查过得屋子一个一个变少,风杨的心也一步步下沉。风杨再也忍不住,向门外走去。
风清又赶紧道,“长老,你这突然又干什么去?注意门槛啊!”
一句话点醒了风杨,如果真如自己所想,那此时那里必然高手如云!自己去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没什么,我又忽然想起还有一些公事还未处理。无妨,无妨。”
“府上已经准备好饭菜,长老若不忙,不妨留下来吃个便饭。”
“便饭就不必了。”风杨咬紧后槽牙,豁出去了!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就算明知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一闯!“王思柳!查到线索了没?”
王思柳低迷的摇摇头。
风杨直接对风清道师道,“今日之事,是在下唐突了,改日定当登门道歉,现在实在公务缠身,失礼了。”说罢,便什么也顾不得,拉上王思柳就向外走去。长老铁了心要走,道师拦得下吗?又有谁能拦下?
风杨走远,风清的嘴脸才露出一丝狞笑,喃喃自语道,“再见了,有史以来第一天才,不,恐怕没机会再见了。”
“你什么情况,这么急哄哄的走干什么?这可是我们最重要的线索,就算我们没抓到他的马脚,至少也应该再多观察观察啊!”两人快步走出道师府,王思柳道。
“你知道燕和巷七号吗?”
“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
“知……知道啊!你那么大声干什么?那这事能怨我吗?没找到那人,肯定是他们藏起来了啊!”
风杨知道,不跟王思柳解释清楚是不行的,只好一边快步向前。一边道,“我问你,我们为何要追查那个黑衣人?”
“为了查询当年整件事的经过啊!那人用布谷鸟的叫声做暗号提醒罗雨,他们肯定隐藏了什么!”
“你说那黑衣人是道师府的人,但他此刻却不在道师府,那他会在哪里?”
“我哪知道?我要知道的话,谁还在这受你气?”
“隐瞒只能瞒得过一时,只有一种人能永远保守秘密,那就是死人!”
“啊?你是说……”
“我只希望我猜错了,我猜错了无数次,只有这一次是真心希望自己错了。”
两人疾步走在街上,看到街道尽头那个熟悉的身影。
“天二?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王日大伯家吗?”风杨诧异道。
“你们两个骑马跑了,把我自己放在那,是不是有点……是我实在呆不住了。你们这急匆匆的要去哪?”洛天二本想发发牢骚,但看到风杨那脸上的焦急,立刻改口道。
风杨道,“我们此行十分凶险,别胡闹,赶紧回去!”
王思柳也道,“这里不是你能应付的局面!听话,回去!”
洛天二郑重道,“在跟随长老那天我就曾许诺,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当下局势已迫在眉睫,刻不容缓,风杨也没时间再和洛天二废话,更何况多一人多个帮手,只好道,“如果遇到危险你马上跑,头也不回的跑!”
“谨遵长老命!”
于是两人行变成了三人小团伙。只是修为差异,能打的也就王思柳一个。
“这里就是燕和巷,前方便是燕和巷七号。”王思柳道。
这细窄的小巷,似压抑的人透不过去。风杨三人走到七号门前,一个破旧的木门,木门紧闭,却有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破洞,透露着院子里的祥和。至少看过去是一片祥和,而在这祥和之下又有多少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又有多少把伺机而动的剑?
“我们是不是要翻过去,先探探情况?”王思柳问道。
“他们见不得光,难道我们也畏首畏尾的吗?客人当然要走正门!”风杨朗声道。
“吱”的一声,那个破旧的木门竟然自己打开,它仿佛也听到风杨的话。风杨的心沉了下去,这自动开启的木门不仅意味着他的猜测不假,还意味着屋内的人修为一定不低。他曾猜错过无数次,每次都希望可以猜对,却很少猜对。只有这次真心的希望自己猜错,可老天却和他狠狠的开了个玩笑,一个要命的玩笑。
院子中杂草丛生,荒凉依旧,一阵冷风吹过,王思柳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骄阳之下,竟也寒风阵阵。
“罗大姐在家吗,小弟风杨,特来赴约!”风杨的大声道。
“风杨,特来赴约……赴约……约”只有回音,无人回答。
王思柳轻轻拉了拉风杨的胳膊,风杨回头,只见王思柳轻轻的摇了摇头。洛天二也是神情紧张,再无一开始的玩世不恭。
风杨拍了拍王思柳的肩膀,回过头,深吸口气,“罗大姐不说话,那小弟就不请自来了!”说完,便大步向里走去。
风杨心中又何尝不是忐忑不安,只是他明白,敌人已经张开口袋,就算偷偷摸摸也无济于事。还不如正大光明,就算死也死得壮烈!
几人走到屋前,屋门也像有了生命,在风杨等人靠近后,应声开启。似乎这院里的一切都变成了猎手,等待着猎物进入陷阱的中心,然后将他噬魂剥骨。
“风长老远道而来,未及远迎,万望长老恕罪呀!啊?哈哈哈……”门内一片漆黑,只有一个声音传来。
风杨的心已经沉入海底,如果说刚才还有一丝侥幸,现在就是彻底实锤。他只希望,罗雨还能有一线生机,不辜负王兄。在这生死时刻,风杨的心中所担心的竟然还是他人?
“鸠占鹊巢,也好意思代行地主之谊?罗雨在哪里?”
风杨的眼睛已适应屋内的黑暗,罗雨就在他眼前,准确的说是在他头上。罗雨浑身赤裸,紧闭双眼,不知生死被吊在房梁上。身上那血液与不知名液体所留下的水渍,配合着那绳索勒出的一圈圈红印,竟也有异样的诱惑。
而说话的人此刻正舒服的坐在座椅上,戏虐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一个人?竟然只有一个人敌人?一个敌人竟然敢如此嚣张?
“你!找死!”看到被羞辱的罗雨,王思柳又羞又怒,看到敌人只有一个,马上挺剑便刺。
洛天二又何曾见过这种阵仗,直接呆在原地。还是风杨提醒道,“先救她下来!”洛天二才回过神,拔出腰间宝剑,斩断点这里罗雨的绳子。谁说洛天二不用武器,那天他只是想靠双手挣回面子!
风杨接住掉落下来的罗雨,而洛天二却接住另一个女人,这里哪里还有别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王思柳!
宗主的亲传弟子,竟然不是面前此人的一合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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