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墨千痕趁机踏进门,便看到坐在魄蕊玉晶上的白无绝,只见她浑身犹如从水里捞出来的,湿的透透的,眉间痛苦地锁着,嘴唇煞白,没有半点血色。

    非要除印吗?

    既如此……

    墨千痕微微阖目,一缕神识飘进白无绝印迹晶环内。

    两人神识因为婚契而相连,印迹晶环则因为魄蕊玉晶和上面的诡谲阵纹而松动,是以,他此刻莫说进入她的印迹晶环,就是直接攻击她的生命契印,使她精神受到永久伤害,就此变得痴傻,终生仅认得他一人,也是轻而易举。

    然而,他只是找到婚契所在,助她一臂之力。

    与此同时,何邑放好父亲,站起身来,愤恨交加,手一抓,剑入手,呛啷出鞘,瞄准墨千痕后心,什么君臣,什么强弱,全顾不得了,直刺而出。

    听到剑啸,墨千痕扇子朝后一旋,将剑打偏,神识却没撤回。

    剑偏了三寸,刺进他左后肋。

    白无绝正锲而不舍地咬牙剥离婚契,连绵不绝的切割疼痛使得她快要丧失意识了,这时,一股强劲却温柔的力道从四面八方包绕过来。

    意识朦胧中,白无绝分辨不清这是魄蕊玉晶的功用,还是何寿老司座用了御则司的特殊门道,只感觉那力量甫一开始冲击婚契,自己脑海就痛的空白了一瞬,险些疼晕。

    估计那力道的主人也抱了长痛不如短痛的想法,加之婚契已被白无绝撬开不少,一阵冲击之下,就将整个婚书卷轴从她生命契印旁剥了下来。

    红丝缭绕的婚契顿时失了色彩,寸寸化作虚无。

    原本那个地方,只剩灰蒙蒙的一个空白印痕。

    墨千痕撤回神识,印迹晶环里某处与意海相连的地方,也被割断了,消失无形。

    左肋一剑,他视而不见,身躯轻震,将何邑带剑震飞了。

    白无绝睁眼,率先看到了墨千痕,只看到他,就一股暗火滋生出来,奈何身体正在疼痛余韵之中,抬抬手都有些困难,刚想挪动,就跌在了魄蕊玉晶上。

    墨千痕也正望着她,不知如何打这尴尬的招呼。

    却听她虚弱开口:“小心……”

    小心?

    叫他小心吗?

    墨千痕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很多复杂情绪齐涌而来,片刻耽搁,寒冷剑尖再次刺透他的衣衫。

    这时他才醒过神来,赶紧斜移半步,避开后心要害,何邑的剑便又准确无误地刺进了原先的伤口。

    “你还我爹命来!”何邑目红如妖,口鼻被方才的反震之力震的出血,很是狰狞可怖,他双手握住长剑,大喝一声,加深刺入。

    墨千痕哼了哼,嘴角也溢出血来,轻轻一挥扇,把何邑带剑再次震飞了。

    这次,何邑重重跌在外面的地上,挣扎了半天,也没能爬起来。他又恨又怒又无助,对着何寿的遗体,拿头使劲磕着地面,无声痛哭。

    白无绝这才看见何老司座,忙不迭连滚带爬下了魄蕊玉晶,跌撞着扑了过去。

    墨千痕想要扶她一把,终究抿抿唇,一动没动。

    身子实在虚弱的很,白无绝为了恢复力气,也为了了解状况,捻指轻唤:“玄影,回来。”

    一股黑气从院外飘进她滚满汗珠的印堂,片刻,她蹙了蹙眉,恨意瞬间勃发,冷冷扫了墨千痕一眼。

    然而,她先跪在何寿面前,检查伤势。

    她还以为老人家只是受了伤,哪知,这位老人,已然气绝,一根笔杆子扎在他喉上,在他后颈露出不甚整齐的断茬——折笔成器,一招致命。

    习惯用笔的,在场不巧正有一个。

    而且看何邑模样,认定墨千痕杀了何寿。

    可白无绝从玄影那里知道,其实杀人的并非墨千痕。

    她正想要向何邑解释,只见一队城守军踏着整齐步子停在了御则司大门外。

    御则司常年夜不闭户,却也不见有谁敢随意乱闯,那是因为没有此地通行契印或者主人允许,等闲谁也进不来。

    白无绝印迹晶环内,有当初作为何田田婢女时,小丫头给她弄得御则司纯白日轮契印,而墨千痕这种帝位强者,大可以直接硬闯,那么——胡全顺呢?他为何来去自如?

    独路城,白无绝见过胡全顺,天字号外,也有一面,自然认出玄影视野里那个看起来平凡的中年男人是谁,只不过玄影受制于控灵咒,听觉等感官都被封禁了,没有听到任何对话。

    胡全顺到底是谁?与墨千痕什么关系?为何陷害他?独路城是偶遇,还是早有预谋?

    白无绝脑子里生满疑问,但此刻显然不是忧思的时候,城守军如今听命于墨千痕,自己这副弱躯,不见得能打过这么多人。

    尤其何寿遗体在此,不容有损。

    何邑膝行过来,护在父亲身前。

    这时,白无绝头顶落了一道阴影,上方墨千痕道:“御则司包庇窃灵大盗,何寿倚老卖老,拒不允查,已被本王就地正法,何邑刺伤本王,不臣之心,罪无可恕,何家一干人等视如附逆,全部给本王抓起来!”

    他站在白无绝后面,伸手扶了一下门框,衣摆不断滴着血,在他脚下流了一滩,可见伤的不轻。

    这小子,瞎说什么呢?白无绝蹙了蹙眉头,明明何寿不是他杀的,他为何要替胡全顺顶罪?

    门外城守军领了命,却怎么都进不到御则司里来,门口的禁制不是他们所能逾越的。

    而墨千痕也没有帮他们震开御则司的防护结界。

    既然这里进不来,那么,城守军静默了片刻,便分出一队,往何府进发了。

    何邑一见,不得不收拾悲痛,艰难站起,往门外冲去——何田田可还在家里呢。

    白无绝也想到这个,仰脸一瞪墨千痕,沉道:“赶尽杀绝,你混蛋!”

    墨千痕眸光暗了暗:“你让林沐冒充你,混进痕王府行刺我,一路上又安排了不少亡旗刺客执黑榜伏击我,姐姐,你不是也想把我赶尽杀绝吗?”

    白无绝冷笑:“你不该死吗?”

    “因我非你心头所爱,我就该死?”墨千痕垂目看她。

    男人的脸整个都沉在阴暗里,白无绝看去,只能看到他目中有几点晶莹,其他的全都瞧不清楚。

    “何不说的更远一些?四年前你就该死了,我真后悔当初救了你,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毫不犹豫杀了你!”白无绝扶着另一边门框站起身,仇深似海地逼视着他。

    四年前?

    她记起我了!

    墨千痕幻想过这个场面,他本该高兴的,但此刻,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嘴里苦涩地问:“不顾族规了?”

    白无绝几欲嚼穿龈血:“不顾。”

    “你……恨我?”

    “切骨之恨!”

    墨千痕吸住一口气,沉默了,扶着门框的五根手指不由自主在冰冷木料上留下了指印。

    白无绝内心不比他平静分毫,只恨不得门框那木头就是墨千痕,将他捏碎在掌心里。

    但她必须再忍忍,此刻的她经历过非人疼痛,浑身虚软,根本提不起半点元力。而且,何家突遭变故,何寿的身后事恐无人料理,总归因她而起,她不能冲动莽撞不计后果。

    墨千痕似乎猜中她不敢对自己怎么样,所以肆无忌惮地与她对视着,这在白无绝看来,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和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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