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no117
假期第三天,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
以短信形式发到了我妈的信箱中。
我妈转发给了我爸,我爸下班回来复述给了我。班级十四名,理科总分比月考高十分,这说明什么,说明我班总体都进步了,得亏我学了。
“姑娘,你现在比初中稳定多了,再接再厉。”
“那是,公式可不是白背的,爸你都不知道我考前一周学成啥样,我真是”我声情并茂地讲述了一番。
“那你初中考的不好就是因为你没努力学呗?”
“呃爸我想吃火锅,我真的可累了,我生怕我退步啊,我都要学吐血了我还涨了十分,你知道这十分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每科提高不到两分,多对一个选择题。”
“老盛,你可真是越来越像我妈了,我还是回屋吧。”
“叫上你哥,犒劳一下你俩。”
我如同在沙漠里看到了绿洲,朝我爸比了个ok的手势。
no118
我选了一家老北京炭火锅,我不喜欢电磁炉一人一小锅的火锅,感觉没意思。
我举起装满酸梅汤的杯子,“欢迎大家来参加我的成绩保持庆功仪式,为了弥补我起早贪黑的精力损耗,我就不客气了。”
我爸看了我一眼,和我哥说他俩吃他俩的,我又发疯了,不用管我。
心情好的时候,熟人面前我就有可能“发疯”,更别说在我爸和我哥面前了。
我夹了一大块筷子高钙羊肉,我哥说我确实是疯了。
“吃啥补啥吗,课间我都没晒太阳,补补钙。”
麻酱羊肉下肚,香死我了真是香死我了,我觉得我就该是个重庆人。
“哥,你说你回回第一有意思吗?都没有我等成绩那种紧张刺激的感觉。”
“我第二。”
“啊?”
我哥吃的悠然自得,甚至又放锅里几个无骨鸡爪,我盘里的东西反倒不香了。
真是应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监急,“那第一谁啊?我与他不共戴天。”
“周陶。”
“周陶?学姐。”
“你认识她?”
“算认识吧,一看就比你细心多了,千年第一不稳了吧,我说哥,她高你几分啊?”
“一分。”
“看看吧,真是一分难倒英雄汉,我们老师说了,高考的时候一分那就是落下上万人。”
“你们老师真夸张。”
“哥,你考试的时候睡着了啊?咋就差一分呢?”
我哥把鸡爪扒拉到我这边,快到碗里的时候秃噜了,麻酱溅衣服上了,也行,既然已经弄埋汰了,就不用再担心弄埋汰了。
“作文有点跑题了。”
“你,作文跑题?”我想了想,“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呀,那季皓可能也是中考作文跑题了,才没进精英班的,真是,为啥要考作文这个东西呢?”
我爸终于发话了,“季皓,你那个同桌啊?他考的怎么样?”
“不知道,我现在问问。”
“你还挺关心你同桌呢。”
我哥一句话吓的我胆都要没了,我就知道,顾湛恒,你个不靠谱的。
“我是关心你们所有学习好的,借鉴经验,取长补短。”我往窗外一扫,看见了周陶学姐。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巧,她也看见了我,我朝她热情地挥挥手,她朝我笑了笑。
然后我哥看见了她,她也看见了我哥。
周陶学姐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了,像魔术似的,我哥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他俩互相点点头。
“哥,你俩不熟啊?”
我哥摇头,“不熟。”
“你俩不一个班的吗?”这问题一问我就知道蠢了,毕竟一学期过去了,我班有的同学我还一句话都没说过。
可我莫名感觉周陶学姐对我和我哥的态度截然不同,“哥,你是不是不小心得罪过人家啊?”
“嗯?”
“我随便问的,随便问的。”我去接点酸梅汁。
周陶学姐看我哥的脸色,怎么会那么冷呢。
no119
我在家待了一周就去我姥家住了,我爸出差去乡下,我妈还是几天一个夜班,白班也没太多空管我。我假期基本都是在我姥家过的。
这几天我每次打开假期作业我都特别不理解,我为什么要盼着放假。我写作业属于特着急的那类人,小学起早贪黑写一周也就见到光明了,初中一口气写十多天也差不多写完了,但是高中,数语外理化生史地政,致远向来两条腿走路,没分文理之前九科是都要学的,作业自然也是都要写的。
怎么说,假期作业就是巩固这学期学的知识,我会到时会,但架不住我脑袋疼,就那个数理化啊,我一天但凡超过五页,我真的觉得人生没太大意思。
我和顾瑶的□□聊天也从娱乐圈变成了学术圈。主要内容为:你答案发我一下。
我哥这位不用写作业的选手倒是经常带我出门开小灶,麻辣烫啊、小笼包啊、酸辣粉啊,只有这时候,我对我哥不写作业权利的怒气能消失殆尽,其实也不是气我哥,是气我自己,想有权利却没能力。
虽然是万丈高楼平地起,但假期作业对我哥来讲就是浪费时间,他说有糊弄作业的功夫不如搞搞竞赛。我都不知道我哥到底要参加啥竞赛,物理还是数学,我也没问过,秉持着问也没用的原则,我还是关心关心我自己的基础学习。
不过就是有一天我和哥吃烤肉的时候,聊到假期作业,都要说下一话题了,我不经意地说了一句,“这么说我同桌也不用写作业,真羡慕啊。”
“你同桌,季皓?”
我哥简简单单五个字,我恨不得发表了八百字的小演讲。
“我就是问问你是不是换同桌了。”
行,又摆我一道,行。
吃完我打了个饱嗝,不想回去面对九本无字天书,我说我要多歇一会。
“哥,那你有喜欢的女生吗?不好意思想起来了,喜欢过。”
“你说高一啊,其实也不是多喜欢,就是想试试,还没打游戏有意思呢。”
“你不喜欢人家你还答应人家,哥,我真不想说你是渣男,可你这”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没那么喜欢,很快就不喜欢了,说了你也不懂,你个小屁孩。”
“我?小屁孩?大哥你就比我大一岁。”
“你懂,那个给我讲讲,就讲讲那个季皓。”
“他有什么好讲的啊,你们都不用写作业的人,烦还烦不过来呢,我讲他干嘛。”
说完这话,我从起身到回家,一路都在看有没有季皓的身影,我太怕他听见了,我真的一点都不烦你,季皓,我一点都不烦你。
no120
腊月二十三我爸就出差回来了,腊月二十三我就能回家了。我本应该像往年一样,背着我的书包波澜不惊地回家。
如果我没有看到季皓,如果那不是真的季皓。
这件事给我的冲击怎么说呢,我都补完课马上开学了,只要我大脑稍微闲下来,就会不自觉地回想起腊月二十二那天上午,无雪无风,阳光和煦,因为前一天下了雪,雪白色的大地万籁俱寂。
与我那翻江倒海的心,有着世界上差异最大的对比。
我姥姥和姥爷常年有通风的习惯,不论春夏秋冬,没有龙卷风,早起就会开窗通风,比我还抗冻。
所以我在我姥家的时候,早起都要穿一件珊瑚绒睡衣外套出屋。
腊月二十二那天早晨八点多,我莫名其妙让尿憋醒了,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头一天晚上也没喝水,我想了整个正月也没想明白,但凡我不想上厕所,但凡我能憋住,我就能一觉睡到十点半,磨磨蹭蹭十一点下床就不错了。
我妈说过很多次我的作息有问题,无奈我一放松下来,早晨我就是不醒。
当然了,说破大天也没用,二十二那天我醒了。
我迷迷糊糊下了床,穿上珊瑚绒睡衣,顶着我的鸡窝脑袋开了门,还问了句我姥今早吃什么。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类似的感觉,就是你在黑天的路上乐呵呵的走着,然而你突然就激灵一下,连忙回头看是不是有人跟踪你。
我当时就是这样,困意和尿意同时消失,我站在卫生间门前定睛看了一下客厅。
客、厅、里、坐、满、了、人。
我忘了我当时笑还是没笑,说话了还是没说话、也不记得怎么进的卫生间,我就记得我在卫生间很快就出来了,用平生从未有过的速度回了房间。
我还记得我们都瞠目结舌,方然的嘴巴长的能塞个鸡蛋。
坐在沙发上的人有方然、彭帆、程木淼、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当然了,我不说你们也猜出来了,还有季皓。
回屋后我尴尬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想去门口听一听外面在说什么,却尴尬地根本动不了,仿佛我足够静止就能让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
我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想了无数挽救这一切的可能性,比如我姥提前告诉我明天有学生要来看我姥爷、比如我意志力强大到能忽略尿意、比如我足够迷糊目不斜视出屋又回屋。
没有比如。
我知道我姥爷是致远初中的数学老师,是一名很优秀的数学老师,也知道他被返聘但常年讲课腿的静脉曲张不能让他继续站在讲台,我也知道我姥爷教的最后一届学生是我这届。
可我不知道我姥爷教的是季皓他们班。
我没提过我姥爷的事,季皓没提过初中数学老师的事。
听到他们离开后我想去客厅窗户看看来着,最后我没敢,就只是装作无事一样和我姥说我饿了,想吃饭。
那天我姥爷十点多领季皓他们吃饭去了,他回来后我正在沙发上玩手机,我什么都没问,我姥爷什么都没提。
我姥爷就是这样一个人,从不把学校的事带到家里。
后来等我的心情稍稍平复了,除夕那天我和顾瑶说了这个事,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觉她笑到我能看见她的胃。
江滨冬天的供暖很好,那天屋里的人都脱了外套穿的单薄,只有我,想刚从北极回来一样裹的像只熊。
春晚倒计时结束,顾瑶说祝我新的一年再也不发生这样的事。
【可我还是好想笑,怎么这么离谱啊哈哈哈哈哈哈】
【可是我想哭】
□□弹出来几条消息,有季皓的。
【盛冬言,新年快乐!】
我快乐吗?我的尴尬劲又回来了,真的很想回复一句,让我们扫除去年的阴霾,新的一年,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
老天爷,我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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