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no10
我这一下午都很开心，我这人儿就这样，往往事没办成就开始开心了，刚开始学习就觉得自己能是年纪第一了，刚开始投资就觉得自己是亿万富翁了，每每这时我妈都会说我不沉稳，不像我爸那么沉得住气。
“我爸这不也有优点嘛。”
我但凡这么说，我妈就让我闭嘴。
军训分四排，前两排女生后两排男生，我不矮，季皓挺高，当后两排向后转的时候，我和季皓面对面。
可能是我太喜形于色了，整个下午季皓也对我笑了几次。笑容不太明显，但他有个梨涡，他笑的时候就会出现。
莫名觉得有点熟悉，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为什么熟悉。
不过吧，我自己开心归自己开心，季度一跟着我开心我就不知道咋开心了。
我只期待我哥把现金交到我手上。
下午的军训和上午如出一辙，站不完的军姿，我双腿成了木头，顾瑶像没事人一样，我这才知道她是体育生，练短跑的，军训对她来说就是小意思。
我握拳崇拜，表示她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国家体育健将。
她也想祝我什么，然而顾瑶不会空口说白话，祝了半天祝到我哥来送钱，都没想到祝我什么。
“那我祝你长命百岁吧。”
我哥就听到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他看了眼顾瑶，但是没问，直接把装着钱的信封给了我。
“要不要说说这钱去向？”我哥问我。
“还别人的，具体情况并不复杂，但我就不想告诉你。”
“我老姨知道吗？”
我哥的老姨，也就是我妈。
“你老姨不知道，你也别让你老姨知道，不然我就大闹你家。”
“闹呗，正好你大姨想你了。”
从小到大，我就没一次威胁成过我哥。
“行，我走了。”我哥说，我瞧着他那嘴型是要说我外号，最后我哥没说，只说了个盛冬言。
我竖起大拇指，夸他是个人。
临了我喊了一句，“别告诉我妈。”
“知道了。”
我回过头，顾瑶倒是一直望着我哥离开的方向，花痴地说了句，“你哥真帅啊。”
“那是，顾湛恒你知道吧？风云人物来着。”
顾瑶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忘了，顾瑶是从名不见经传某中学来的体育生，如同我是名不见经传某中学来的踩线生。
都不在致远的辐射范围内，怎么会知道致远的风云人物。
我知道，也不过是因为顾湛恒是我哥。
没关系，虽然我和顾瑶本不在致远辐射范围内，但从今天起，只要大榜上有我俩的名，我俩生是致远的人，死是致远的鬼。
no11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打算放学等车时在站台把钱给季皓。
用信封的原因是怕钱太散容易丢，也不知道我哥从哪弄得这么小清新的信封，特别像装表白信的。
至于我咋知道，是我在我哥家看见的。
我是那种放学了就要冲出班的人，季皓是得等一会才出班的人。
避免出现来不及还钱的差错，我磨磨蹭蹭把书包来来回回装东西拿东西。放学铃响还让我在班级待着那就是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等到季皓和方然站起来，我还在佯装弄书包。
兴许是这个信封太像表白的了，到了站台我有点不敢了就，把钱拿出来吧，我还不想拿着几张红票撕扯。
行吧，心里有啥就看见啥，心里不想信封是表白，信封就和表白无关。
本来就和表白无关。
我装作不经意走到季皓旁边，主动说了句，“你俩等的车也没来啊。”
“对啊，二路还没来。”方然说。
他非在二路上咬了重音，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深吸口气，身正不怕影子斜，咯噔什么。
从兜里拿出信封，递给季皓。一看方然那眼神我就知道他想歪了，我抢先一步说，“这是鞋退的钱，给你。”
季皓没打算接，手都没动，“你留着吧。”
拜托大哥，鞋我都不要我要钱算怎么回事啊。
一旁的方然来了句，“你用这信封和他中午收到的信封一模一样。”
“中午？装情书的？”
方然露出洞悉一切的表情，点了点头。
六十三路刚巧来了，我把信封塞到季皓手里，“那你就当我这也是情书吧，拜拜。”
说完我就上了车，这是我最爱六十三路的一次，我过后想想，我可真是啥都敢说。
no12
第二天早上，我离老远就看见了校门口的季皓。
我想了想给了他杯豆浆，今早我爸买早餐，早餐店的阿姨找硬币他觉得会丢就没要，多拿了杯豆浆。
我以为他不会要，他倒是没犹豫就接了过去，喝了口告诉我挺好喝的。
我问他，“你等我呢？”
季皓点头，“昨天信封了没纸条啊。”
“我说你就信啊。”我抬脚让他看了看我的鞋，“你看，我妈是不是弄得和新鞋一模一样。”
季皓没说什么，看起来挺纠结的，我总觉得他像是藏了什么事。
“你不会还过意不去吧？”我问。
季皓点了点头。
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这是缺点还是优点。
“那这样吧，你请我吃碗冷面就算扯平了怎么样，不过我想吃一家广场那家的，这周日，你有时间吗？”
“行，我请你。”
我俩往班级走，季皓忽然问我有没有什么别的名字。
我的妈不会是我哥喊我外号让他听见了吧，反正否认就对了。
“没有，我没别的名字。”
“噢。”季皓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失落。
“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
那俩同学快点，教学楼门前的检查老师喊，话题终止，我不知道季皓觉得的是什么。
no13
一周的军训很快就过去了，军训汇演在周六，我们连得了第一，领奖的时候我第一次看见教官脸上露出笑容，哪怕只有一丝丝，我也看到了。
汇演结束就是告别的时间，哪怕从小就知道天下无不散筵席的宴席，有相遇就会有别离，我还是很讨厌别离。
只是教官的讲话不是电视剧，我可以按掉开关，假装自己不看，主角就会永远在一起。我只能听着教官把催泪的话说完，教官年岁不大，一直嘱咐我们要好好学习，说在致远上学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我看见了教官说起读书时眼里的光，那瞬间我想起了教科书上渴望读书的小女孩闪烁的大眼睛。珍惜读书机会这样的话永远不会从我们这些学生的嘴里说出来，因为我们得到了，我们认为这是理所当然，从来不觉得这需要珍惜。
我听到了抽泣声，顾瑶又哭了，昨晚教官领着大姐唱再见的时候她就哭了，她这样一个大姐大，泪窝比我还浅。
人是真的很难知道别人的脆弱点在哪里。
我给顾瑶递了张纸巾，摸了摸她后背，我觉得我还挺坚强的。
no14
汇演结束我直接去了姥姥家，我哥也在，他让我明天和他去看电影。
“看电影？几点啊？”
“十点到十一点半，你明天有事？”
“倒也没……十一点半结束啊，那我可以去。”
影院就在一家广场。等到了影院我发现是我天真了，我哥是让我来当电灯泡。这不是他第一次利用我了，我竟然还是上当了。
约我哥看电影的人是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学姐，当然了，我也没见过几个学姐，要说我有印象的，应该就是送鞋那天我让帮忙的学姐，也许是她那天看着我离开的眼神，我又想起了她。
不出意料地，学姐问我是谁。
接下来的对话和几个月前我哥拽着我看电影时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我哥说我是他老姨家的妹妹，特别喜欢这部电影的男主演，我妈不让我自己来电影院，觉得不安全，正好他要来，就带我来了。
学姐犹豫地问，“你妹妹怎么不和同学……”
“我妹特孤僻，和同学都处不来，没朋友，一个朋友都没有。”
按理来说我哥把我领来，对方就应该明白怎么回事了，能问出我为什么不和朋友一起看电影的，往往都是不死心。
每个不死心背后，我哥都要受皮肉之痛，我掐着我哥的胳膊，“你才孤僻呢。”
“行行行我孤僻，看完哥请你吃冷面。”
“不用，该去哪去哪吧你。”
三连坐，我哥把我放在了他和学姐中间。
我曾经问过我哥你是不是就仗着姿色诓人家电影票钱呢。
我哥说我俩的电影票都是他自己花钱买的，aa，他告诉我你要是不喜欢人家就千万不要主动给对方花钱，尤其是在知道对方喜欢你的情况下，会引起误会。
我又问那为什么不直接拒绝，非得看场电影还带着我。
我哥说这是因为他第一次处理这事的时候看电影就带着我，后来那个女生就说没再和他说过话，他觉得这招好用。
我说那你不觉得这样太伤人了吗？
“伤人总比拿人家当备胎强，有时候我也说你不喜欢她那样的，而你就代表了我们全家的标准。”
我很严肃地对我哥说，“古人云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这是在让我作孽。”
“不是，你是在帮她们寻找更广阔的未来。”
“你这未来是不咋地。”
正常电影我都在想我和我哥的对话，想必学姐这场电影看的也是如坐针毡，只有我哥，没放过一个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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