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弟弟仅仅三十三岁,就要离开人世,郎大平从痛心渐渐转成了愤怒。

    再想到自己这两个弟弟现在这样的境地,无一不与陆天相关。

    又想到,自己的儿子被打的,快一个月都没好利索,同样与陆天有关。

    郎大平对陆天的怒火,  愈燃愈盛。

    为了自己两个弟弟,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这个仇一定要报!

    可怎么对付陆天,令郎大平为难起来。

    表面上,陆天就是一名普通来百姓。

    住在太平胡同的破房子,在拖拉机厂也就是副科长那样的芝麻小官,怎么看,都不是个难对付的人。

    可郎大平知道,省领导马守常是陆天爱人的干爹,

    这层关系在,靠自己职务之便,动用职能部门扳倒陆天,不那么好用了。

    除非有能证明陆天有问题的铁证,否则,很有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白道不行,只能靠黑道。

    也就是所谓的社会人。

    只是时过境迁,郎三平在,还好说。

    “七哥”名号,可在吉春社会人中,可是响当当的。

    今时不同往日,“七哥”已经成了吉春的传说,他的小弟们也树倒猢狲散,  没一个会在为他卖命了。

    这么看来,靠所谓的“黑道”也不靠谱。

    这该怎么办?

    难道这个仇,  就不报了?

    复仇的种子已经在郎大平心中生根发芽,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于是,郎大平开始从头查起陆天的资料。

    从调查组那边知道了郑娟;

    从派出所那里知道了水自流;

    郎大平判断,这两个人去香港,一定与陆天有关系。

    只要能查到他们与陆天之间的关联,马守常也没法再保陆天了。

    可调查组调查陆天三年,没查到他任何问题,自己怎么差?

    水自流和郑娟人在香港,郎大平更是鞭长莫及。

    正当他愁眉不展的时候,一个人的出现,令郎大平重新燃起了希望。

    这个人就是骆世宾。

    七哥和涂自强被逮捕后,

    骆世宾想到重操旧业,接手七哥小市场的鸡蛋买卖。

    鸡蛋这个买卖说是倒买倒卖也可,说不是也行,就是职能部门的一句话。

    说这句话的人,就是郎大平。

    骆世宾找到郎大平,当郎大平知道,五年前,他和水自流一起经营小市场的鸡蛋买卖被抓的后,郎大平觉得,  这个人一定是扳倒陆天的突破口。

    于是,他跟骆世宾说起了活络话,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只是让骆世宾等,一周后再来找他。

    用了三天时间,郎大平通过自己的人脉,对骆世宾做了全面了解。

    通过调查得知,骆世宾跟水自流十分熟悉。

    既然他们熟悉,就一定能掌握一些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

    想到这里,郎大平把目标,锁定为骆世宾。

    几天后,郎大平见了骆世宾。

    一口答应骆世宾接手七哥小市场鸡蛋生意,不过,提出一个条件。

    条件就是,要帮他一起对付陆天。

    如果不和他一起对付陆天,不仅得不到卖鸡蛋的买卖,还会旧事重提,再次把他送进新兴农场。

    听到郎大平要对付的人是陆天,骆世宾犹豫了。

    跟陆天打交道了五年,骆世宾清楚,陆天惹不起。

    打不过他不说,现在还有省领导的关系,小胳膊拧不过大腿,没必要找不自在。

    可不对付陆天,又碰到了郎大平这样难缠的人。

    郎大平是实权部门的领导,手里还握着他作奸犯科的证据,惹到了他,同样吃不了兜着走。

    郎大平已经给他定下期限,如果不按郎大平指的路走,搞不好又要进去。

    那个地方,骆世宾再也不想去了。

    骆世宾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说,回去想想。

    郎大平给了一个星期时间,让他想清楚。

    ……

    回去之后,骆世宾开始考虑,是向左还是向右。

    思来想去,陆天还是觉得陆天更不好惹。

    郎大平最多把自己送进去,把陆天惹急了,搞不好会被他打死。

    于是骆世宾决定跟陆天坦白这件事,让他帮着自己出出主意。

    来到陆天家才知道,陆天去了京城,要一个月后才能回来。

    郎大平步步紧逼,陆天还不在,这令骆世宾为难起来。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思来想去,骆世宾又做了一个大胆决定。

    离开吉春,远离是非之地。

    至于去哪,骆世宾也想好了。

    去广州,找机会,偷渡到香港。

    现在水自流在香港已经成为天皇巨星,跟着他混,怎么说也比在吉春做混混强。

    想到做到,就在郎大平给骆世宾期限前一天,骆世宾登上了去广州的火车。

    本以为,有了骆世宾这枚棋子,能扳倒陆天为自己的弟弟和儿子报仇的郎大平,却并没有等到骆世宾的到来。

    不仅没有等到他的到来,连他的人影也找不到了。

    这令郎大平十分的沮丧。

    对付陆天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等待更好时机。

    ……

    在京城的陆天,却不知道他走后吉春发生的这些事。

    从到京城那天起,

    陆天在京城重柴机械厂,过起了很有规律的生活。

    一日三餐,都在京城重柴食堂吃饭。

    尽管这个年代哪里都不富裕,不过,京城大企业的食堂伙食还是不错,时不时地能吃到鱼和鸡蛋,肉偶尔也能看到,比吉春强出不少。

    白天时候,在厂里与工人师傅一起下车间,学习技术。

    吃过晚饭,要么回企业招待所休息,要么一个人去后海跑跑步。

    日子虽然单调,过的倒是逍遥。

    不知不觉,差不多半个月过去。

    与蔡晓光老哥一个不同,陆天开始想家了。

    想自己孩子,想自己的母亲,更多的还是想自己的爱人。

    仅仅分开半个月,陆天对周蓉的想念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

    走的时候,陆天和周蓉有一个约定,每人每天给对方寄一封信。

    虽然收到周蓉的信,已经是七天之后。

    可陆天依旧如获至宝般,看了一遍又一遍。

    以至于一个房间住着的蔡晓光格外的眼馋。时不时,偷偷瞄上一眼两眼。

    尽管见信如面,却难解相思之苦。

    每天吃过饭后,陆天都要去后海跑上两圈,将身上富余的能量消耗殆尽,方才回来休息。

    即便这样,依旧每天睡的很晚。

    甚至快到天亮了,才能入睡。

    这一天,与往常一样,在京城重柴吃过晚饭后,陆天跟蔡晓光打声招呼,换上球鞋,一个人去后海跑步。

    与以往不同,刚出招待所,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陆天的眼帘。

    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白玉兰。

    今天的白玉兰,打扮与在吉春时候大有不同,并没有穿那些漂亮的裙子,而是一身短衣短裤运动装。

    与其女子穿上运动装降低颜值不同,白玉兰穿上运动装却有一种特别的美。

    一米七的身高,在这个年代女孩中已经是鹤立鸡群。

    穿上运动短裤,两条又长又直的大白腿露在外面。

    傲人的上围,颤颤巍巍在运动装领口处时隐时现。

    姣好的身材,一览无余。

    这样的打扮,比穿着长裙似乎更有杀伤力。

    “怎么是你?”

    陆天上下游弋的目光,最后还是停在白玉兰的脸上。

    白玉兰的五官立体感十足,生动却不够精致,比起周蓉和郑娟逊色不少。看她的脸,陆天觉得更安全些。

    “我的亲戚大多都在京城,我爸在京城也有房产,我来京城有什么意外么?”

    到了京城,白玉来的口音一下变了很多,吉春口音变成了京城口音。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跑步?”陆天看她换上这身短衣短裤,问道。

    “告诉你无妨,我爸在京城的房子就在后海边上。对外现在已经充公,成为文史馆仓库。

    实际上,只有几个屋子给文史馆用,大多房子还是我家在用。”

    “你在那看到我跑步?”陆天诧异道。

    “我今天下午才到京城,上哪去看啊。

    虽然我不在京城,不过,我在京城有好多熟人,想知道你做什么还不容易?”白玉兰娇笑道。

    “原来是这样。我这个人也是,怎么忘了你是格格,在京城的人脉自然是普通人比不了的。”陆天笑笑。

    “你都这么说了。到了本格格地界,是不是该听我的。”白玉兰走近陆天说。

    “现在是新社会,要听劳动人民的。我作为劳动人民的一份子,还是听我的吧。”

    陆天退后两步,故意抬杠说。

    陆天的抬杠,白玉兰没有生气的意思,笑着说: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现在也是劳动人民。

    现在是男女平等的时代,你怎么能大男子主义呢。这样吧,咱们先跑步,跑完步我带你去我家看看。”

    白玉兰的邀请,陆天有些迟疑。

    在他眼中,白玉兰是个危险的女人,离进了,搞不好会惹火上身,敬而远之也许更好。

    去她家,孤男寡女的,保不准会出什么事。

    想到这里,陆天道:“花妹,那就先跑步,跑步之后的事,跑完步再说。”

    “好,我听你的。”白玉兰的脸上绽放出笑颜。

    七月的京城,即便是晚上,同样闷热难当。

    绕着甬道跑上两圈后,两个人都已经是大汗淋漓。

    白玉兰从裤兜口袋取出一块手帕,擦了擦脸后,递给陆天。

    陆天倒没客气,接过手帕,在脸上擦了起来。

    见陆天擦的差不多了,白玉兰道:

    “陆天,天太热了,身上一身臭汗,回去睡觉一定不舒服。我家有淋浴,白天屋顶晒了不少热水,去我家冲一个热水澡吧。”

    “这个……”白玉兰的提议,令陆天有些心动。

    之前几日,跑步之后回招待所,身上都是汗,十分难受。

    招待所没有淋浴间,只能等到半夜,人都睡着,从水井里提水上来,在院子里冲一下。

    毕竟是凉水,冲完之后,身上还是黏糊糊的。

    听到能洗个热水澡,陆天有些想去了。

    可又想到白玉兰一个人在家,去她家,还在那洗澡,有些不合时宜。

    白玉兰似乎看穿了陆天的心思,笑着说:“我是跟我爸一起回京城的,你不想看看我爸?”

    听白玉兰这么说,陆天的顾虑一下没有了。

    问道:“你家离这多远?”

    “走路,一刻钟吧。”白玉兰笑着说。

    “那我去拜会下白院长。”

    “好啊。”白玉兰笑的更加的灿烂。

    ……

    白玉兰家,离后海果然很近。

    没走上十分钟,两人便来到一座很考究的四合院前。

    陆天见大门上着锁,问道:“白院长,不在?”

    “我爸第一天回京城,应该是走亲戚去了。现在七点多了,估计很快就回来,咱们进屋等吧。”

    说着,白玉兰从裤兜掏出钥匙,打开了院门。

    推开四合院的门,白玉兰侧过身,看着陆天说,道:“陆哥,请进。”

    “好。”说着,陆天迈进了院门。

    进到里面,陆天四下望去,这是一个很规矩的一进四合院。

    三间正房面南背北,东西各两间厢房,院子中间有口井,井口处,还有一个拴着绳的水桶。

    三间正房和西厢房都挂着京城文史馆的牌子,正像白玉兰说的那样,那几间房子,暂时充公了。

    东厢房没有挂牌子,应该是留给白家居住的。

    陆天跟着白玉兰来到东厢房,进到里面,眼前呈现的都是红木家具,格外考究。

    陆天见状,对白玉兰问道:“花妹,白院长在京城有这么好的房子,为什么还要留在吉春啊?”

    白玉兰扭过头,叹了口气,“其实,我爸在吉春的家当比这多得多,只是大多充公了。在吉春呆了快三十年,呆习惯,就不想走了。到后来,戴了帽,想走也走不了了。”

    “你也没戴帽,还呆在吉春干嘛,回京城多好?”陆天又问。

    “京城没有我想见的人,回来干什么?”白玉兰一双大眼睛盯着陆天,一眨不眨。

    陆天躲开白玉兰的目光,岔开话题,“你家,在哪洗澡?”

    陆天的不解风情令白玉兰多少有些失望,悻悻说道:“我带你去。”

    出了西厢房,在西厢房和正房拐角处,有一个小房。

    打开小房的门,里面是个贴着瓷砖的卫生间。里面有个蹲便,还有一个淋浴头。

    淋浴头上面的水管,通向屋顶,屋顶上有几个刷着黑漆的大桶。

    大桶里面,是晒了一天的水。

    在这个年代,这样的家庭卫生间,已经很难得了。

    “怎么样?还满意吧?”白玉兰问。

    陆天点点头,“相当不错了,要是知道能洗个热水澡,我就带身衣服来了。”

    “你洗吧,我去给你准备。”白玉兰递给陆天毛巾,说。

    “你给我准备?”陆天问。

    “家里有我爸的衣服,给你拿一套不就完了。”白玉兰笑语盈盈说。

    听白玉兰这么讲,陆天接过毛巾,“那好,就洗了。”

    “你洗吧,别浪费水,你洗完我还要洗呢。”说着,白玉兰关上了门。

    换上塑料拖鞋,陆天脱下短衣短裤。

    走到水龙头前,打开水龙头。热水通过水管从水龙头处,流到身体上的每一处。

    屋顶的水,晒了一天,凉热适中,冲在身上,格外的舒服。

    想到白玉兰说过,不要浪费水,冲了一会儿后,关上水龙头,拿起香皂在身上打起泡沫。

    打完泡沫,陆天发现,放香皂的架子上,竟然有一瓶全是英文的洗发水。

    这个年代,洗头发能用上皂角就很不错,没想到白家还有这么稀罕的玩意。

    从瓶里挤出洗发水,抹在头上,陆天又站在水龙头前,冲了起来。

    几分钟后,身上和头发上的泡沫冲掉,关上水龙头,拿起白玉兰给他留下的大毛巾,上上下下擦了一遍。

    来京城半个月,终于能洗个热水澡。

    陆天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一个问题,白玉兰说给他拿的衣裤并不在,卫生间里,只有自己刚换下来的短衣短裤。

    被汗水浸湿的衣裤,实在不好穿,只能喊白玉兰了。

    于是,陆天将大毛巾围在下身,向门外喊去:“花妹,衣服给我拿来。”

    喊了几声后,卫生间外传来了脚步声,很快又传来敲门声。

    陆天滑开关着的门栓,露出一道门缝,向外望去,门外站着的,正是白玉兰。

    透过门缝,白玉兰隐约看到陆天赤裸着上身,便把目光移到别处,手中的衣物递了过去,“陆哥,背心裤衩,长裤外衣都在,你自己穿吧。”

    “好。”陆天伸手接了过来,随手关上了门。

    背心裤衩都是纯棉的,长裤和衬衫都是的确良材料,质量很好。

    陆天穿好后,趿拉着拖鞋,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刚出门,便看见白玉兰拿着浴盆向这边走。

    来到近前,白玉兰露出两颗小虎牙,娇声说:“陆哥,你没把水全用光吧?”

    陆天摇摇头,“哪能呢,我用的可节省了。”

    “那就好,我要是没水洗了,就拿你试问。”

    “你爸回来了么?”陆天冲西厢房望去,问道。

    “没呢。我茶水沏好了,在客厅茶几上,我先去洗澡,你可别偷偷走了。”白玉兰妩媚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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