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家人齐刷刷看向他们,桑国江用袖子故意蹭了蹭额头,急急跑过来,仿佛看到了自个的救星。
“哥啊,终于等到你了!周老爷可都到家挺长时间了,你欠他的钱筹齐了吗?”
桑秋无语。
到底是谁欠的钱?
不等她反驳,李秀芬踮着脚,把拐杖敲得哐哐直响:“冤种啊,非带着小拖油瓶出去办正事?这么晚才回来,要是老二出了事咋办!”
桑国江刚刚才扬起的一点笑意顿时消失了。
桑秋侧眸看了她爹一眼,心中不好受,明明是一母同胞,偏偏老太太偏心得太过。
其他人听了这话,都以为桑国江欠债不还,窃窃私语起来,桑秋不想再沉默了。
“奶,您记错了吧,赌债分明不是我爹欠下的,二叔理应自己想法子还钱,我爹东奔西走帮他筹钱,不感谢就算了,怎么还怪罪上了?”
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她不会让桑老二继续这样欺负爹。
李秀芬却不乐意了,一下子跳起来,拐杖高高举起,就要落在她背上:“呸!你算个什么东西!白纸黑字上写的明白,就是你爹欠下的债,再说了,当老大的,照顾弟弟不对吗?难不成一家人还能写出两个姓来!”
她脸不红心不跳,尽管上了年纪,也下了狠劲儿,拐杖实打实落在桑秋背上。
每一下都让她疼的一颤。
桑秋硬生生挺着,也不避开,她想铭记这一刻。
桑国江脸色变了,不敢劝说亲娘,也舍不得桑秋挨打,只好冲上去护在桑秋身前,任凭拐杖打在自己身上。
“娘,我有钱还债,能帮上老二。”
桑秋看着眼前男人宽厚的背影,心底一声长叹。
李秀芬住手了,收回拐杖,侧着身子喘气。
“你有几块钱啊?”
那尖酸刻薄的口吻,仿佛桑国江给桑老二还钱就是天经地义。
“娘,总共就差……”
桑国江正要报出数目,桑秋咳嗽一声,打断了他,然后看向坐着的红脸老周头。
“周老爷!钱我们可以还,但是还请您移步,单独谈谈!”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没有什么底气的。
因为她总觉得自己和老周头有怨,不过她也明白,他们来催债也是出于工作,并非真正逼她爹娘走上绝路的元凶。
所以,她想着,现在能和他们不结仇就不结!
李秀芬怎么说吃的盐巴都比桑秋的米粒多,马上反应过来,恶狠狠的瞪了她几眼。
“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周老爷也是你个黄毛丫头能支使的?赶紧拿钱出来!要是惹得周老爷不快,你可担待不起。”她献媚般的看了看老周头。
老周头瞥了瞥桑秋,淡的发白的眉毛轻皱,有些吃惊。
黄毛丫头长的跟豆芽菜似的,胆子倒不小!
他来了兴致,何况对方只是个黄毛丫头,没什么威胁性,便摆了摆手,站起身,和桑秋走到厢房里头。
桑老二和李秀芬脸色变幻,桑国江和许佩珍也很是不安,又不敢多言,只好在外头不住张望。
刚进门,桑秋就掏出刚刚跟桑国江拿的190块5,递给他。
“周老爷,全部的钱都在这了。”
叠的板板正正的大团结,桑秋开门见山他是没料到的,不过,仍旧拿了钱,伸出舌头往食指上一点,开始数张数。
“差点吧?”
“确实。”
桑秋鼓起勇气:“我二叔是不是会从您这里拿回扣?”
她的语气是肯定的。
老周头脸色一沉:“所以呢。”
桑秋不动声色,继续道:“明人不说暗话。周老爷能做成事,也是凭自家本事,不过,这样也是有风险的——但凡我爹不想当软柿子了,您还能联合我二叔拿捏住他吗?”
“他敢吗?”
老周头冷笑连连:“但凡从我手里出去的债,就没要不回来的!钱不够,用命抵。天经地义。”
桑秋浑身一震。
但很快,她便扬起巴掌大的小脸,与他对视。
“周老爷家大业大,自然可以打断我爹的手脚,甚至毁了桑家……可您也不愿意闹到那一步吧?人在江湖走,和气生财,我有其他的办法,您听我说完再考虑下吧。”
老周头没言语,便是默认要听。
和气生财,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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