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山养的大夫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总觉得宁叶这伤来得奇怪,但在宁叶的眼神下,心生恐惧,不敢说出来。哪怕这屋子里没别人。

    宁叶不需要他说出来,只需要他知道怎么治就行,“我知道了,你只管开药方子,需要多久能养好?”

    “少主伤的太严重,怕是……”大夫也拿不准,斟酌半天,想了个自己把握的时间,“怕是需要半年。”

    宁叶又问:“若是能出山呢?需要多久?”

    大夫琢磨道:“怕是少说也要月余。”

    宁叶不说话,只看着他。

    大夫有些受不住宁叶目光下的压力,连忙改口,“最少要半个月。”

    宁叶点头,“按半个月的治。”

    大夫咬牙应是。

    宁叶抿唇,“另外再制些药丸,若是我出山,可以路上带着。”

    大夫又应是。

    宁叶摆手。

    大夫去开药方了。

    冰峭跟着大夫走了下去,不多时,拿着药方回来,将药方递给宁叶查看。

    宁叶接过药方,目光落在一味味草药上,片刻后,将药方重新递给冰峭,点头,“去吧!”

    冰峭拿着药方,下去煎药了。

    宁叶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中一幕幕画面,扰的他气血又有些翻涌,好半天才勉力压下,脸色愈加的苍白。

    冰峭去了小厨房不久,端来了一碗稀粥,他先放在桌子上晾着,先给宁叶倒了一杯清水,“少主,您先喝一口水,然后再吃点儿东西。”

    宁叶点头。

    冰峭扶着宁叶起来,宁叶喝了一杯水,因三日以来滴水滴米未进,他也不敢喝快了,一杯水喝完,稀粥已晾的差不多了,他慢慢喝下一碗稀粥,翻江倒海的胸腹间才好受了些。

    吃完饭不久,厨房送来煎好的药,宁叶喝下,之后,冰峭重新扶着宁叶躺下,“公子,您休息吧!”

    宁叶“嗯”了一声,闭上眼睛。

    冰峭退下去,关好房门。

    宁叶的院落,素来都防守极严,无论是宁家主还是夫人,只要他不让人放出的消息,便没人能放得出。

    整个碧云山在他的管辖下亦然。

    宁叶睡了一日又一夜,再次睁开眼睛时,似乎才缓过来了劲儿。他沐浴后,问冰峭,“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冰峭点头,“有,半日前,京城传来消息,皇帝下旨下个月为太后贺寿,给岭山、幽州、凉州、江北都下了召函,诏令岭山王世子、温行之、凉州、江北去人入京为太后贺寿,同时朝圣。”

    宁叶挑眉,“皇帝的主意?还是太子的主意?”

    冰峭道:“据说是太子提议,皇帝准了。”

    宁叶若有所思。

    冰峭神色紧张,“今年不是太后整寿,但陛下却下了这个旨意,会不会是我们走漏了什么消息?”

    宁叶凝眉思索,片刻后道,“几个月前,我去江南那一趟,十三娘和了尘带着人从漕郡撤退,凌画虽然没拿住人,但寻着蛛丝马迹,已然猜到了我,否则也不会在我离开江南后,立即断了岭山的供给,借此胁迫岭山,怕岭山与碧云山合作。后来她去了凉州,又在碧云山脚下出现,拉拢凉州,便是防备碧云山了。那时候便已走漏了消息。这也是我拉拢温行之,间接杀她一次的原因。”

    宁叶顿了顿,继续道:“她心思深,即便是察觉碧云山有不寻常的举动,也不见得会禀告皇帝,否则也不会联合岭山收了玉家和七万兵马,如此作为,在皇帝看来,实属大逆不道,她为了自己不被皇帝震怒猜疑不忠,自然要瞒着。但一定会告知萧枕。如今萧枕是太子,皇帝也有心培养他,已将大部分权利都给了他,既是他提议,那他的想法就好猜了。”

    宁叶摸着身侧的小白猫滑顺的皮毛,“温行之派人撺掇萧泽杀凌画,碧云山派人杀萧枕,定然都被凌画猜出来了。她一定会想到碧云山拉拢了幽州,所以,此举是冲着温行之和岭山去的。”

    宁叶说完,当即吩咐,“给温行之传信,让他半个月后再启程,我去幽州与他一起,陪着他入京。”

    冰峭睁大眼睛,“少主,这万万不可。”

    宁叶抬眼,“怎么不可?”

    冰峭急道:“京城是龙潭虎穴,只要少主您一踏入京城,万一暴露身份,凌画和萧枕一定不会让您活着出京的。”

    宁叶笑了笑,“不至于。”

    他摆手,“你只管去给温行之传信,我不会让人将我留在京城。”

    冰峭还想再劝,但见宁叶决心已定,住了口,只能应是,立即去了。

    一日后,温行之收到了碧云山传的消息,他解下飞鹰腿上绑着的信笺,露出愉悦的笑容,他还没给碧云山传信,碧云山便先传来了信,有宁叶作陪,他此行去京城完全可以不用担心不能全身而退。

    皇帝的召函发出去后,宫里上上下下,便开始筹备太后寿辰。

    太后本来不愿太折腾,但皇帝亲自去了长宁宫一趟,将理由说与了太后听,太后便没了意见。

    若是幽州还是温启良在,完全不必担心他会反朝廷,但是温启良这个儿子温行之,着实是个看不透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温启良死的太突然,以至于,温行之匆匆回了幽州,当时情况下,不能让幽州乱,只能让温行之接管幽州。而温行之对于前太子萧泽,没有丝毫忠心,这样一来,朝廷自然失去了幽州的掣肘。所以,皇帝痛快废了太子,以免留着他再被人利用。

    如今萧泽被废,萧枕被立,有人要杀萧枕,问题来了。

    皇帝对于至今没有拿住凶手耿耿于怀,当日的情形他记得清楚,如此厉害的人,大内侍卫和太子身边的护卫竟然都拦之不住。

    太后见他面上忧愁,询问:“皇上是为了幽州犯愁?怕温行之不来京?”

    皇帝点头又摇头,“朕近来总觉得要有大事儿发生,心下总是不踏实。上元节之日刺杀萧枕的那批人还没查到下落,连蛛丝马迹都没寻到,着实让朕不安心。”

    太后闻言立即说:“太子一定不能出事儿。”

    皇帝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如今他就指着这个儿子了,“听闻凌画的伤能外出走动了,朕打算招她入宫觐见,与她商议一番,她鬼点子多,想必能说出些让朕安心的话。”

    太后点头,“正好,哀家也有多日不见她了,也想她了,上次哀家去端敬候府见她,还是半个多月前。”

    皇帝颔首,“朕让她明日入宫,待见完她,让她来母后宫里坐坐。”

    太后觉得甚好。

    于是,当日皇帝派人前往端敬候府传口谕,让凌画明日入宫。

    凌画自那日给萧枕过完生辰后,便每日里,半日的时间用来处理事情,江南发来的奏报,她看过后,能处理的处理了,不能处理需要上报的,直接让人送进宫由皇帝审批定夺,还有她名下的产业堆积了许多的事情,凌云深帮他处理了许多次要的,但主要的需要她做主的都堆着,有满满的一摞,偏偏宴轻怕她累到养不好伤,每日只给她半日的时间,另外半日时间强行让她养伤休息,凌画只能听她的。

    这一日下午,不能做事,她腻得慌,便跟宴轻说,不如带着她去逛逛街,宴轻自然不同意,凌画退而求其次,说要不请几个唱曲的来给她唱唱小曲,或者请个戏班子过府,给她唱一出戏,或者杂耍班子也行,反正她不挑。宴轻皱眉,说从来没请过这些东西过府,也不喜欢乱七八糟的人来府里。凌画无奈地看着他。

    宴轻被她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的顶不住,琢磨着说:“你可以请萧青玉、张乐雪来府里陪着你玩一会儿。”

    凌画撑着下巴点头,“行吧!我可以提前介绍她们认识认识,也是个机会。”

    她吩咐琉璃去请人,然后跟宴轻说:“以前我每回回京,县主恨不得天天粘着我一起玩,如今我有了你,她有了三哥,都不怎么搭理我了。”

    宴轻啧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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