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顺旅馆“会议室”。
陆铭拿起桌上的照片,一张张看着,眉头蹙了起来。
是程令禹,正用刀捅死一名佣人打扮的人的照片。
昨天检方暂时向辩方提供了现有证据,包括加藤正一杀害男童的照片。
今天,加藤正一的律师山经饭,就拿来这么一摞照片给程令禹。
现在,程令禹脸色铁青,“山经饭说了,他这些照片是假的,用不同底版拼凑的,如果我们作为证据的照片没有底版,那么,我们的照片,根本没有可信度,完全可以伪造!”
他看向陆铭:“这些照片,你到底怎么得来的?真的没有底版?”
陆铭摇摇头,这山经饭,果然厉害。
暗房“ps”技术,应该也就是萌芽状态,他都能想得到,知识层面上,也涉猎很广。
而且,短时间内,能找到暗房技术如此高明的摄影师,又可见这个层面的人物人脉之深厚。
他好像是加藤家族的御用律师之一,也是东瀛人中最厉害的律师之一,从级别上,比刘翰眀,可就高出几个档次了。
刘翰眀刚刚升四段律师,已经是北关史上绝无仅有。
山经饭,却是六段律师,也就是真正的“大律师”。
而律师行业,是金字塔结构,越往上越难升,从四段高等律师到五段超等律师,已经是天堑一般。
从超等律师到大律师,就更是难如登天。
那边,程令禹看陆铭摇头,眼里就更有嫌弃之色,哼了一声,看向其余检察官,“都有什么新发现?”
众人噤若寒蝉,看来,都没什么有实质内容的进展。
“都动起来动起来!还愣着干什么!”程令禹不耐烦的挥挥手。
众人忙不迭起身,闪人。
……
坐在车里,陆铭还在想,既然金正义知道自己可能会遇到危险而将证据藏起来,为什么卷宗里没有底版呢?
分开放了?还是底版本来就出了什么问题?
又或者,不会真的是拼凑的吧?
加藤正一虐杀男童是真,但实际上,他并没有真正的证据,毕竟,现今相机不似后世小巧,加藤正一杀人的画面,他能偷偷拍到,本来机会就不大。
但如果是假的,又为什么故弄玄虚,藏在一般人发现不了的地方?
……
刚刚回到温德宝俱乐部的408房,就接到了王小虎的电话。
因为担心有什么新消息自己错过,所以,一天的行程,自己去做什么,都会知会王小虎,各种联系方式也给他做了备注。
对王小虎,陆铭印象很好,尤其王小虎,原来老家还是卧龙湾那渔业小镇的居民,距离自己的新公司大楼很近,也算乡里乡亲的邻居了。
当然,他并不知道那片地是谁的,也不会留意这些事。
“哥,又出事儿了!”王小虎急急的说。
陆铭蹙眉:“又怎么了?”
“原来,东瀛人那边,有一封敲诈信,是金正义,敲诈加藤正一的,说他手上有确凿的证据,要加藤正一用5000元来赎回去。”王小虎唉声叹气,更气得骂娘,“这个金记者,还叫正义?!气死我了!”
“他们在和程检交换证据时,根本就没提这封信,应该是想庭审时突然拿出来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幸好程检很厉害,他们那边的律师团队,有程检的相熟,不过现在,已经被逐了出来。”
陆铭轻轻点头,己方根本没什么证据,法庭听证会能立案就是靠这摞照片。
所以,对方也知道有这些照片证据,不给对方看不可能。
但辩方就不同了,那封敲诈信,完全可以拖到庭审关键时刻再拿出来,只需伪造成敲诈信因为阴差阳错,刚刚发现就行了。
而控方肯定是会进行笔迹鉴定的,这点做不得假,所以,这封信,十有八九应该是真的。
这个金正义。
陆铭挂了电话,心里和王小虎一样,也骂了声娘。
不知道金正义是什么意图,也许未必王小虎想的那样,而是有其他计划,但可惜没有成功,不过他的这些行为,却使得控方越来越不利。
如果现在就开庭,己方可以说输定了,幸好,法庭多少偏向控方,以近期审判庭都有安排为由,这个案子排期在半个月后开第一堂。
还有半个月时间。
阳台上,陆铭踱着步,眉头越蹙越紧。
“先生,电话!”朴秀娜甜美声音在卧室外传来。
陆铭在408办公的时候,她会等在仆人房,是接线员,同时也是房间的服务员。
陆铭出去接了,却是温老二温凉人打来的,说是有了点发现。
陆铭立时精神一振,这家伙,效率真高,中午和他说的,傍晚就有了线索?
……
温老二约陆铭见面的地点却不是大顺发,而是他郊区的住所,一处碧湖之畔的花园别墅,这一带,这种花园别墅有几十栋,算是北关的富裕阶层聚集区之一。
但真正权贵,大多住合浦道。
陆铭来到温老二的花园别墅,很快,又被温老二手下领着直接进了一个昏暗的地下室。
“嘿!”“嘿!”这间地下室的一角,绑着个人,正有人用皮带狠狠抽他。
等稍微适应光线,陆铭才看清,被绑在刑架上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身上汗衫已经被抽的血迹斑斑,他闭着眼,脸上表情很痛苦,但明显没晕过去,可被重重抽打,却一声不吭。
陆铭微微蹙眉,这个温老二,真的有点没脑子,温凉玉的话,绝不会让自己看到这种场面。
“陆律师,来来来!”温凉人魁梧的身影站在另一个角落,他笑着对陆铭招手。
陆铭慢慢走过去,才注意到,温凉人面前跪着个瘦猴,面相猥琐,看起来,吓得要尿裤子一般,脸上都没血色了。
“你小子,来,把你知道的都跟陆律师说说,要敢说一个瞎话!再给你看看样板!”温凉人喝了声。
那一边,立时有精赤着上身的彪形大汉,从火盆里拿出烧的通红的烙铁,猛地印在了那被绑在刑架上的老人的胸口,老人闷哼一声,滋啦,一阵肉被烧焦的味道传来。
跪着的猥琐瘦猴立时吓得连连磕头,“二爷,我说,我说啊,我不敢说半句假话,我不敢啊!二爷,饶命啊!……二爷……”苦苦哀求,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脸色苍白的吓人,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
看来被吓唬半天了。
温凉人转头对陆铭呵呵一笑:“你说巧不巧,我回去一打听,还真有这么个家伙,专门打听腿上带胎记的七八岁的男童,最近打听了好多堂口,说要买,今儿下午又来了,就这小子!”指了指那吓得已经没半条人命的瘦皮猴。
陆铭本来略有些激动的心,立时凉了半截。
“大爷,我,我是帮人打听的,帮人打听的啊!”瘦皮猴挤着眼泪,无比的委屈,“听说我家那边,有个财主的小孩走丢了,别的不知道,就知道,他腿上有胎记,我就来碰碰运气,我不认识那财主啊,我回去后,肯定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说啊!……二爷,绕了我吧……二爷,二太爷……”
他哭着要来抱温凉人的腿,温凉人一脚踢开他,咧着嘴对陆铭笑,“陆律师,你也是找那财主的小孩子吧?这小子,肯定还有隐瞒,欠打!”
瘦皮猴吓得立时哭天抹地,“没有啊,我没说瞎话!大爷,大爷们……”
陆铭无奈摆摆手,“算了!别难为他了!”
也不怪温老二,毕竟,温凉玉看来嘴很严实,根本没跟他二哥透露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不是他啊!”温凉人牛眼翻个白眼,骂道:“拉出去,好好收拾他,浪费老子表情,还让陆律师白跑一趟!”
两个大汉拖着哭天喊地的瘦皮猴往外走,陆铭看了一眼,“二哥,算了,也是我,给他招了无妄之灾。”
说着话,陆铭往外走,经过那刑架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二哥,这人怎么了?”
温凉人正好走到老者身旁,“呸”一口唾液吐了上去,那老者闭着眼,不为所动。
温凉人快走几步跟上陆铭,嘿嘿一笑:“这老贱梆子,也是个来大顺发找孙子的,在我的堂口找到了,本来说你凶横霸道,人你带走就行了,但他不,带走孙子没几天,就回来要打要杀的!那能惯着他吗?等扒他一层皮,再将他活埋!”
陆铭微微蹙眉,等走出地下室,说道:“至亲被人贩子拐走,本也怨不得他,二哥,咱们做事,还是要留余地,免伤天和,不然就放了他吧。”
“放了他?!”温凉人诧异看了陆铭一眼,又嘿的一笑,“来,陆律师,我带你看样东西!”
领着陆铭,来到了后花园,草坪旁的彩瓦车棚里,停着几辆车,其中一辆车,凹凸不平的,好像出过车祸。
“陆律师,你来看!仔细看!”温凉人伸手,指的就是那出过车祸的轿车。
陆铭开始不解,可当走到近前凝神看去,立时一呆,那凹进去的一个个印痕,好像,有指印,就如同被人一拳拳击打出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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