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彬眉头一皱,停了下来,若有所思。
一大爷急匆匆地拉着棒梗,从院里跑了出来,手里拿着那枚纽扣,左顾右盼。
胡同里不时有人走过,但是中年人却渺无踪影。
“棒梗,那个人呢?”一大爷有些焦急地问道。
“我哪知道去啊!我去给你送东西了,谁还能看着他不成。”棒梗撇了一下嘴说道。
“他长什么样啊?”一大爷皱了一下眉头,接着问道。
“他给了我五毛钱呢!”棒梗看着一大爷说道。
“我给你一块!”一大爷说话就摸出了一块钱,递给了棒梗。
棒梗眉开眼笑,兴奋地接过了一块钱,拉着一大爷笑着说道:“走啊,一大爷,咱们回家,我慢慢说给你听。”
肖彬站在墙边,看着一大爷和棒梗进院,眉头深锁,仿佛在想什么。
“怎么了?”苏娜警惕地左右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开口问道。
“没事,只是有些奇怪。”肖彬说着话,朝着前面走去。
“那咱们就快点,估计老陈他们都等着呢。”苏娜也加快了脚步。
箭杆胡同十二号。
苏娜和肖彬刚进院,周卫国就迎了过来。
“怎么才来?”周卫国问道。
“跟着刘建武,洗了个澡。”肖彬说道。
“快进来吧。”周卫国带着两个人进了堂屋。
堂屋很宽敞,正中间是四张桌子拼在一起的长桌子,上面铺了军用绿色毛毯。
桌子旁边,有一个火炉,炉子上烧着开水。
桌子四周,放了足有十几把椅子。
堂屋西南和东北对角,各放了一张办公桌,桌子后面也是各有一把椅子。
西南桌子靠门,桌子上还多了一部电话。
东北角的桌子上,除了卷宗就是资料,比起那张桌子,仅仅是多了一盏台灯。
老陈和丁军已经坐在了长桌子旁边。老陈并没有坐在中间的位置,而是和丁军面对而坐。
“来了,今天怎么样?快点过来说说。”老陈看到肖彬和苏娜进来,笑着说道。
老陈说话,让人听起来那么的亲切,仿佛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陈伯伯好。”苏娜笑着打招呼。
“好好。”老陈慈祥地笑着,宛如邻居大爷。
“老……老陈,你好。”肖彬听苏娜喊老陈伯伯,他叫老陈的时候,就有些不那么自然。
这样叫,会不会没有礼貌啊!
那叫什么?
老陈什么职务?
不知道。
老陈什么名字?
也不知道。
叫伯伯?
自己好像和老陈没这个交情。
叫领导?
岂不是更加地生分?
想到最后,肖彬还是第一次一样,喊了老陈。
老陈脸上依然笑容可掬,频频朝着肖彬点头。
“娜娜父母和我很早之前就是战友,所以她得喊我伯伯,你照旧喊我老陈就行,他们都喊我老陈。要不然喊陈阳也成。我的名字叫做陈阳。”老陈看上去像是看懂了肖彬的心思,笑着说道。
“噢。”肖彬犹豫了一些,说道:“好的,老陈。”
“今天怎么样,说说看。”老陈稍微调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更舒服了一些,笑着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刘建武挺兴奋的!我从他们的谈话中,猜测这个兴奋,可能是因为女人。”肖彬说道。
“猜测?”老陈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干咱们这一行,可不能猜测啊。”
“不,是推测。”肖彬一愣,连忙又改口说道。
“干咱们这一行,可不能轻易改变自己的说辞啊。”老陈又笑着说道。
肖彬听了,有些手足无措,眼睛不自觉地看向两边。
“哈哈哈!”老陈开心地笑了,大手一挥说道:“没关系,你现在正是学习阶段!谁也不是一生下来什么都是会的。错了改了就完了。”
肖彬这才点了点头。
“好了,现在说说你的看法。”老陈又笑着说道。
肖彬就把自己观察的情况说了出来,在遣词用字上,尽量减少猜、想、觉得之类的词语。
肖彬说完,老陈赞许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看,进步不小吗。这就对了,别人在给你提批评的时候,其实也是一种学习。”
肖彬听到老陈夸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你们这边呢。有什么情况。”老陈转头问向丁军。
“肖彬的推测是对的,今天晚上,廖文奇要介绍表妹给刘建武认识。”丁军笑着说道。
“色诱?”老陈笑着问道。
“仅仅是开始,可能没有那么快。”丁军说道。
老陈笑着对丁军说道:“聊聊廖文奇?让咱们的小家伙听听?”
丁军点了点头,正色说道:“据我们掌握,廖文奇是国防部二厅的特务。他早在一九四八年,就奉命混入了当时娄家的光明铸铁厂,也就是咱们第三轧钢厂的前身。
解放前,他表现突出,积极靠拢咱们地下党领导的工人组织,在保护铁厂方面,做了一些工作,受到了我们的信任。解放以后,经过审查,廖文奇被留用。
被留用的廖文奇,工作积极,思想也表现的十分进步。
即便是平时说话,也多是从集体地角度出发。由于廖文奇吃苦耐劳,几乎每一年都是轧钢厂的先进。
发现廖文奇是特务,是因为一次偶然的事件。
十一年前,闽省大马岛民兵,活捉了一个偷渡特务,这个特务是个老资历,他供出了许多潜伏的特务,其中就有廖文奇。
经过细致地侦查,咱们查清楚了廖文奇特务身份。
但是廖文奇却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所以咱们也就没有惊动他,而是一直将他处于我们的秘密监控之中。
这十几年来,咱们获得了廖文奇的几乎一切联络方式、电台广播频道以及所使用的密码本。并且也知道了他的代号是鲨鱼。
廖文奇现在对于咱们来说,根本就是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的透明人。
海那边在这十几年里,也没有联络过廖文奇一次。
这种情况,让咱们也一度认为廖文奇已经是那边的弃子,已然毫无价值。
但是让我们能够继续坚持下来的动力,却是廖文奇一直都没有停过的经费。
经费来自香江一家名为大东商行的商贸行,每半年都按时给他汇一次钱,在这十几年中,从未间断。
我们通过香江的内线,已经查出,这家大东商行,正是一家特务机构,隶属于海那边的特务机构101机关。
就在这一个月里,这个潜伏了十几年的特务,突然忙碌了起来,频繁接到海那边的指令。这应该不是一个偶然事件。”
丁军一连串地说到了这里,停顿了下来,端起了面前的茶缸,咕咚咚地连喝了几口水,这才接着说道:“基于上述,我判定,此次廖文奇被敌人唤醒,应该和咱们轧钢厂的七车间有关系!”
肖彬听了一愣,不由自主地自言自语道:“七车间?怎么没有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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