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重生他们一行在深圳待了三四天,就急着返回岚县。当然这是陈重生的主意,不知是为什么,反正他在深圳这边走马观花看了看,受到了许多的鼓舞和激励,就急切的想回岚县去大干一场。
不仅陈重生有了这种心态,同行的人差不多都有。陈重生就特别的满足,至少他把他们带过来,不管学没学到什么,超码把他们的斗志激发起来了。
这就像是一群狮子,突然在洞里睡醒了,它们一定会冲出洞口,去追寻猎物。
深圳还没有开通至岚县的班车,依然是周旭明安排车把他们送到广州,他们再从广州坐长途卧铺汽车返回。
陈重生和颜鹏两个年轻人,就睡在了上铺,陈重生的头朝车头方向躺了下来。颜鹏也跟他一样的方向,睡在了他的前面,结果颜鹏的臭脚就抵在了他的头顶。
陈重生问“小颜,哪来的一股味?”
颜鹏立即坐了起来,吸溜着鼻子,“县长,没有呀。”
“没有吗?”
“县长,到底是什么味,我怎么闻不到?”
陈重生抬了一下头,瞟了一眼颜鹏,他还在认真地四处寻找。
崔劲躺在下铺提示道“小颜,你闻一下你的脚。”
颜鹏弯曲着身子,果然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他连忙把睡姿换了个个,“县长,不好意思。我刚才心想,和您一样啰。”
陈重生就开始卖弄,“不是崔副县长提醒你,你恐怕还不知道是自已的问题。这叫什么,叫换位思考。”
崔劲说“小陈,你把头和脚换一个方向试试。”
颜鹏觉得崔劲是在好心帮他,就道了一声,“谢谢崔县长。”
陈重生就起身换了个方向,“崔哥,你说得对。当我们无法改变别人时,我们就尝试先改变一下自己。”
颜鹏哭笑不得,“县长,我已经换过来了。”
陈重生弓起身子,颜鹏确实躺在他的脚头,“哦,你还真换了,那我再换回来吧。”
颜鹏说“县长,还是我换回去吧。这样的话,我也不太会影响旁人了。”
颜鹏又换了回去。
下铺的一些人见他俩这么纠缠不清,就会心地笑了起来。
陈重生侧过身子,把头吊在床沿,问下铺的崔劲“崔哥,我想问一下,你是怎么判断出,臭味是来自小颜的的脚,而不是我的脚呢?”
崔劲笑了笑,“经验。”
“经验?看来经验有时候也是对我们有帮助的。不过,崔哥,我们常说,犯经验主义的错误,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跟你说一个寓言,刻舟求剑,知道吧,这就是经验、教条。”
“崔哥,我想请教,我们岚县的改革,能靠深圳的经验吗?”
“当然,也不能照搬,还得根据我们岚县的实际情况。”
“我赞成您说的。”
这一车上的人除了陈重生他们一行人,其他基本上是在广州进货回岚县去卖的一帮小生意人,大家听到岚县的头头在议论岚县的改革,这一切关乎他们的切身利益,不由得坐了起来,竖起耳朵倾听。
“小陈,回去有什么打算?”
陈重生意气风发,“干起来。崔哥,我是这样想的,农村实行土地承包,极大地调动了广大农民的积极性,我们何不在城镇也实现承包呢,无论是国营,还是集体企业,把它包给个人,我们只需要他们满额向国家缴纳税收。你觉得呢?”
“你这个步子有点大。不过,我们还是要请示上面。”
应该说,陈重生的这种想法,好多年以后才在国家层面实行,那就是九十年代末的大规模的企业改制。
“还有,崔哥,你看我们县里文化这一块,剧场垮了,那些唱歌、跳舞的都进了工厂,我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人尽其才,是在浪费人才。你们看了深圳的夜总会,那么多的人参与,老百姓也是有这方面的诉求的,我们是不是也可以重新把那些唱歌、跳舞的聚集起来,在岚县开一家夜总会呢?”
崔劲没有表态,只是笑了笑,“小陈,你说的这个,你可以跟小沈去商量。”
“我会的。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什么态度?”
实现改革开放,难免鱼龙混杂,像夜总会这些资本主义社会的一些东西,甚至有些是糟粕。崔劲也拿不准,只得踢皮球,“我,我……你看着办。”
不光是深圳在摸着石头过河,像陈重生这样的年轻人,虽说激情满怀,但对于他们这些基层领导干部,也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时代的洪流裏胁着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去试错,可以说是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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