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那年头,过年是老百姓很期盼的节日。乡下人不消说,一进入腊月就开始杀猪宰羊了,城里人也没闲着,开始备年货。
临近小年,化工局机关里的人迟来早走,到办公室里点个到,成了大家的共识。
局里最忙的应该属沈有财,他要组织人慰问局里老职工、老领导,这应该是局领导的最后一项工作。
他叫上陈重生、申军,还有局里一些中层干部,以及工会的人,可以说是大部队,大家扛着米提着油,浩浩荡荡、大张旗鼓的去了。
一路上大家谈笑风生,似乎之前的许多不愉快都烟消云散了,大家的关系一下子近了,变得融洽了。
陈重生尤其感觉到了,他和沈有财、申军并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或许是自已过于敏感了。
申军主动走到陈重生边上,笑嘻嘻地问:“陈局长,是在这里过年,还是回老家?”
陈重生说:“回老家。”
申军说:“赶快结婚,结了婚就可以在城里过年了。你也不小了,有二十五了吧。结了婚,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没那么多烦心事了。”
申军说得大家哈哈直乐,陈重生也忍不住跟着大家笑了。
你还別说,陈重生跟着大家这么一乐,也没觉得申军有多么的不可理喻。
这是不是就是武侠小说里说的一笑泯恩仇?
陈重生慰问完了,又开始紧锣密鼓忙自己的婚事,亲自布置婚房,粉刷墙壁,置办家具。过去的三大件,自行车、电视、缝纫机,除了电视机,似乎另外两样他们家也用不上,陈重生也就没花那个冤枉钱。
陈志霞前不久就跟他说了她爸妈的意思,陈重生一连几天都处于异常亢奋的状态,他当然巴不得早点抱得美人归。
陈重生和陈志霞的婚礼如期在正月八那一天举办。
按照张之洞的意思,他们都是干部家庭,低调点好,尽可能办得简单一点。
所以,结婚那天,他们在岚县宾馆订了一个包间。张之洞请了江成河、老丁他们几个关系很近的人,简简单单吃了一顿饭,喝了一点小酒,就算是把这个形式走了。
完了之后,张之洞跟陈重生说,我们家的这种特殊情况,只能这样,免得人家说闲话,另外没有请你爸和你们家里人,请老人家理解。
张之洞还告诉陈重生,你是男方,你们家可以热热闹闹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他把陈志霞拉过来,把她的手和陈重生的手叠放在一起,声情并茂地说:“丫头,我现在就交给你,你可要好好的珍惜她。”
陈重生给陈志霞父母鞠躬,搂着陈志霞的肩,非常诚恳地涚:“爸,妈,我会好好的珍惜她的,您那们放心。”
陈志霞一只手拉着她爸,一只手拉着她妈,恋恋不舍,眼泪就淌了出来。
陈秀芬给闺女拭去泪水,“你个傻孩子……去吧。”
陈重生带着陈志霞走着回到他俩的新房。房里虽说一应俱全,但缺少烟火气,显得很冷清、寂寥。
陈重生一进屋就打开黑白电视机,并且把声音调到满格。
陈重生急不可待地把陈志霞抱了起来,就往房间里去,陈志霞知道他要做什么,使劲地挣脱了下来,轻声细语的娇嗔道:“你急什么,人家还没有洗呢。”
陈重生不难理解,陈志霞是城里的女孩子,又是一名医生,肯定特别讲卫生的,虽说早春春寒料峭,洗澡有点冷,但睡觉之前的洗漱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陈重生松开了手,新房里还没有开火,哪来的热水,他压根就连煤炉子都没有买,就算有煤炉子,他也未必会用。他难为情地笑了笑,“只有冷水。”
陈志霞娇滴滴地说:“我们家里有,我们回家去吧……”
“回哪里去,这不是我们的家吗?”
“我想回清风巷去。”
在这大喜之日,陈重生多么想过他俩的二人世界,想不受任何影响的拥有她的娇嫩玉体,他怎么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霞妹,能不回去吗?按我们乡下的规矩,要回娘家过门,也应该是在新婚之夜的第二天。”
“你不是沒有那么多规矩的嘛。”
“但现在不同,今天晚上是我们俩的新婚之夜。”
陈志霞牵着他的手,柔情似水,“哥,我今天是你的……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陈重生虽然万千不愿意,但陈志霞都那样说了,他还能怎么样,可他也不想在春宵一刻惹她生气,就答应了。
他俩回到清风巷的小院子,陈秀芬打开门的霎那,呆住了,“你们这是……”
陈志霞笑盈盈地说:“我们回来陪您和我爸。”
陈重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虽说今天是他娶媳妇,但事实上他还是一个倒插门的女婿。
倒插门就倒插门,只要是一家人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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