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重生今年这个年过得实在憋屈,憋屈到极点。
他和陈志霞虽说隔着三十多里地,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但他们却好像隔着十万八千里,不能相见相拥。
他和刘金海那么一闹,村里的人还没有完全消化过来,还觉得他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人,所以也就没有什么人来他们家串门。
陈重生不想耷拉个脸在家里,影响他爸和几个妹妹的情绪,以及家里过年的欢快气氛。
他也不想走什么亲戚,那种对他众星捧月的阿谀奉承,他不习惯这种浮夸式的讨好。
他在瓦池中学的同学虽然不少,但大多的人觉得他高高在上,也没有什么有求于他的,巴结不上,也就没有什么来往。掰着手指头数,也就黄自强和刘凤英他们几个。
陈重生主动去了黄自强家。
他见黄自强也不完全是无聊、寂寞,没地方去,还是有一些别的用意。黄自强毕竟是他来瓦池乡树的一个致富的典型,经过之前的一些折腾,或多或少会受到一些影响,另外,他跟陈重如签订了供应鸭蛋的合同。陈重生这次去,既是给他带去信心和鼓励,同时也是让他保证给陈重如源源不断的货源。
现在,黄自强和陈重如就像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他们成功了,那他陈重生也就成功了。
他就可以把他们致富的经验报上去,向全县去推广。
“乡长来了。”黄自强媳妇对陈重生一直很客气,她转身朝里屋嚷着,“黄自强,你同学来了。”
黄自强快步走了出来,有点惊讶,“是你?”
“你这个样子,好像我不该来,是吧?”
“不是,我还以为……”
“还以为是哪个,相好?”
“不是,你这么忙,我怎么知道你还有空?”
“黄自强,我们去看看你的宝贝。”
“什么宝贝?”
“你的鸭宝宝呀。”
“哦,哦……在屋后。”
黄自强把他媳妇拉到一边,低声嘱咐她,“去把刘凤英叫来。”
看来,黄自强始终都没有忘记撮合陈重生和刘凤英俩人。
在黄自强的眼里,刘凤英长得有模有样,又是村长,跟陈重生是同学又是同乡,他们俩完全是天设地造的一对。
黄自强走到屋后的鸭圈,笑嘻嘻的。
陈重生正在和鸭子嬉闹,嘴里“鸭,鸭”的学着鸭子叫唤。
陈重生瞥了一眼黄自强,不免纳闷,“你乐什么?”
“没什么。你来了,我当然高兴啊。”
“黄自强,你这鸭群没受什么影响吧?”
“还好。”
“那就好。你可要保证给陈重如的货源。”
“你就放一百个心,我签了合同的,我懂。”
“你明白就好。我们虽然是好朋友,可是法律是不讲情面的。”
应该说,陈重生已经把话说清楚了,他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黄自强倒是关心起陈重生,“重生,你知不知道,你上次跟刘金海闹的那么一出,好多的人都在背后夸你呢。”
这应该算是陈重生这一段时间里听到的,最令他感动的话了。
“唉唉,大家都怎么说的?”
“大家都夸你,有胆有识,敢硬碰硬,为我们老百姓出了一口气。”
陈重生开始洋洋得意,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
“对付像他那样的人,就应该像你这样的。”
陈重生绽放出春天一般的笑脸,他恨不得把黄自强抱起来,转上几圈。
“唉、唉,还有吗?我怎么感觉,大家都在躲着我似的?”
“别人敢上你家里去给你贺喜嘛,包括我,也是这样的。”
陈重生这就有一些难以理解了,“为什么呀?”
“现在,刘金海还是村长,大家多少还是怂他的。”
“你们是怕他打击报复?”
“那是肯定的呀。”
一个村长,这行政级别上,那是一个最小的官员,但是在僻远、闭塞、落后的乡村,他就是个土皇帝,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
即便是大家都认为陈重生做对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接近陈重生,那样的话,不就成了刘金海的眼中盯了。
还是应该到群众中去,听一听群众的心声,那他这个年,肯定过得舒心、快乐,肯定不像前两天那么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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