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翌日照常出殡。
昨天晚上,陈重生对刘金海的劝说和警告,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换句话说,刘金海对陈重生的话压根就没有当回事。
陈重生虽说是乡长,表面上看,是刘金海的顶头上司,但刘金海并没有认他这个乡长,他倚靠的是池清明这个书记,至少在目前为止是这样。
那么,陈重生的话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刘金海吩咐他的几个人高马大的侄儿,要是陈重生今天来参加葬礼,就把他给拦住,要是他依旧闹腾,就把他给摁住。
刘金海向主持法事的人示意一下,主持法事的人摔碗为号,顿时鞭炮齐鸣,手持灵幡的人前面开路。
随后,唢呐声声,哀婉幽扬。八大金刚抬棺出场,跟着哭哭啼啼的婆娘。
长长的送葬队伍,在新修的横渠边上招摇过市地转了一圈,才向坟地而去。
陈重生还在睡梦之中,听到鞭炮声响,整个人一激灵,便翻身下床,向坟地飞奔过去,远远的就看见送葬队伍已临近坟地。
陈重生气不打一处出,看来他昨天晚上的劝说无济于事,那他对吕衣甘蓝奶奶的承诺,也将成为泡影。
他已经难以顾及他乡长的身份了,道理肯定是讲不清了,只有最后一搏了。
送葬的大队人马已经围在土坑边上,只等灵柩下去,土一埋,就万事大吉。
陈重生刚到土坑边,就上了来三四人,把他给团团围住。
在农村有一种说法,挡住送葬的队伍,便会给自己带来厄运,所以,一般的人面对送葬的都会躲得远远的。
陈重生现在那还管得了这些,“你们不要拦着我,我找你们叔。”
没有人理会他。
陈重生踮起脚尖,好像是在四处寻找人,刘金海的几个侄儿也就顺着他的目光,四处寻找,也不知寻找什么。
陈重生趁其不备,从两个人的腋下溜了出去,纵身一跃,跳进了土坑。
现在他算是踏实了,谁还敢在青天白日把他给活埋了。
围观的人向土坑进了一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谁呀?”
“想干什么?”
“这人不会是有病吧。”
……
陈重生双手抱在胸前,一副豁出去、无所谓的劲头。
别人说什么他全然听不见,他在等着刘金海的到来。
刘金海身披孝衣,拨开人群,着急忙慌地走到土坑边,见到陈重生呆在里面,大吃一惊。
“陈重生,你想干什么?”
“刘金海,你有本事,把我和你妈一起埋了。”
刚才拦住陈重生的一帮人中有人就用锹戳上土,撒向陈重生。
刘金海吼道:“你恃横,是吧?你看老子敢不敢?”
“来呀,来呀。”
陈重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刘金海完全没辙,双方就这么僵持不下。
刘金海软了下来,“小陈,求求你,帮我个忙……”
“行啊,什么忙都好说,你把你的送葬队伍带到乱葬岗。”
“这么多的人等在这里,你这不是为难我吗?要是我母亲地下有知,她老人家会心安吗?要是有一天,你爸……我也这样,你怎么想?”
“你不用跟我打苦情牌。你把你妈放在乱葬岗,有那么多的伴陪着,有什么不好。你非得放在人家的地里,老人家孤零零在一边,你心安吗?”
“这是我花了大钱请的风水大师选的,可以保佑我们全家平平安安。”
“你们家是平平安安了,可是吕家呢?他们能平平安安吗?你不能只为了自己,而不顾他人的感受吧。你是一村之长,能不能像个村长的样子?”
刘金海好说歹说,陈重生都没有任何让步的意思。
刘金海开始撑不住了,暴跳如雷,“陈重生,你到底让不让开?”
“不让!”
刘金海吩咐抬棺的八大金刚,“你们不用等了,也不用管他,让我妈早一点入土为安,跟我下棺。”
棺材移到土坑边。
刘金海大声嚷着:“我喊一、二、三,大家一起放。”
陈重生没有半点惊恐,他干脆四肢八开躺在土坑里。
刘金海见状,无计可施,一屁股坐在挖出来的土坷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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