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萧宁踏着高跟鞋来到我的办公室。
至于为什么知道是萧宁,整个公司没有人穿prada的高跟鞋,除了萧宁。她个子不矮,高跟鞋的声音踩在木质地板上,我已经熟悉了这种声音。
她今天的脚步很焦急,显得整个人有些毛躁。
办公室的门一把被人推开,她显得有些埋怨,又有些心疼。那种语气我体会不来,但是又能有一些感同身受。
“你作为公司的股东,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到公司未来的命运,你知道吗?”
“我知道的。”
“那你知道公司的法人现在是你吗?”
“我都知道,也都明白。”
“那你还这么草率决定?你怎么知道那个歌手自身没问题?”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好像在审视犯人一样,这样看着我,让我心里有些发憷。
“宁宁,你别急。你知道一个父亲寻找”
我突然顿住了,高传阳作为父亲,是寻找孩子去流浪,可她的父亲。
“他在找他的儿子,已经流浪了很久了。”
“你为了帮他找儿子,就草率的做决定,这合适吗?你可能把他囚禁在石家庄,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但是一旦我们的账号火起来,找到儿子的概率,也就增加了。”
“虽然这样对他更好,但是你别忘了,他的本心是找孩子,不是带货,也不是要当网红。这件事儿的初衷和本心都违背了他的主观意愿。你说你是热心也好,你说你感同身受也罢,所有事儿你都考虑到了吗?你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这会让他感到开心吗?或者你想让他感激你?都不会的。我觉得你应该去找他聊聊,很多公司已经找过他,他都一一拒绝了。我觉得你比他们都有机会,因为你的出发点是不一样的。”
说到这儿,萧宁看向窗外。
“好,我会找他谈谈。宁宁,今天是我太激动了,你别放在心上。”
“好,我知道的。没关系的。”
说完这句话,萧宁的眼神又望向窗外。窗子是开着的,微风缓缓吹入,拨动她的发丝,将一股茉莉花香吹来。下一秒,萧宁突然抱住了我。
“我是怕你再想起以前的那些事儿。因为在他身上,我看到了和你一样的眼神,那种阴冷。这几天我在你身上已经看不到了,答应我,无论成败,都不要做回之前的那个你,好吗?”
我也抱住她,点了点头,轻吻她的额头,我便离开了公司。
我开着萧宁的a7去到中山路,她的后视镜上挂着一只项链,底下卡的是一张ni的照片。我仔细看了看,是她们家一家人的合照,有她的父亲和母亲。这是在漓江的古东景区拍的照片,那里是全国唯一能攀爬的瀑布。那或许是她们一家人刚刚爬上瀑布吧,年少的她带着胜利的微笑,剪刀手在阳光下显得呆滞,漓江的阳光晒得她有些黑,所以牙齿显得格外洁白。这照片后面还有一行字,我不知道是她的字还是照片带的字,上面写着,快乐的时光。
快乐不易,生活更甚。
我深吸一口气,不再怜悯这个悲惨的女人。痛苦吧,痛苦是没用的,只有更好的明天,才能治愈那些被伤害的心。
就像季羡林先生说的:时间从来不语,但回答了所有问题。
车子开到了中山路,我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着他的身影,他并未如期出现在我的视角里。他会在哪儿呢?或许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唱着那首《我的家》。或许正在某个公司,接受着某些条款。我有些遗憾,也有些心酸。
正当我准备回去的时候,我在肯德基旁边看到了他。他坐在台阶上,吃着一份打包的酸辣粉,配着一个不知道是新出锅还是放了很久的烧饼。
我向他慢慢走去,他低头吃着酸辣粉,并没看到我。
“你已经有能力过上更好的生活了,老哥。对自己好点。”
他才发现是我,或许他已经很饿了,饿到自己都不知道饥饱了。
“谁能想到呢,这年头,吃顿饱饭都是奢求。这钱,还是你给我的呢。”
“是我女朋友,不是我。我女朋友为了满足我的梦想,就借用老哥你的吉他和音响,当然了,这也是有偿的,我女朋友很善良的。”
“那你更要对她好一点了,你女朋友人不错,她穿着那么朴素,一出手可就是200块钱。”
我听到这话,哭笑不得的对他说:“老哥,别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只是显得朴素罢了。”
“那你更要对她好一点了,这么个好姑娘,难道你还要拱手让人不成?”
说着说着,他好像口渴了,我正想给他起肯德基买杯饮料,他拦住了我。
“我们重庆娃儿,从小就是吃辣的喝辣的长大的,这酸辣粉的汤,更和我胃口。”
说完,便把酸辣粉的汤喝得一干二净。他好像很满足,满足于现状,满足于现在的生活。
“兄弟,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什么事儿,按理说,我不该拒绝你。我们虽只有片面之缘,但是我看你并没有陌生感,我觉得你很值得信任和亲近。但是,你也知道,我是为了找儿子才来到的石家庄,我要是在这停下脚步,我儿子怎么办?那场地震,给我的家震的支离破碎,我不能再让我的儿子没有家,只要我一天没找到他,一天没听到他去世的消息,我就要去找他。”
“老哥,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我来,并不是为了让你单纯的做一个网红,而是想让你加入我们的玉树计划。”
“玉树计划?”
“对的,我们公司最近正在筹办一个玉树计划,这个计划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那些在玉树地震中受难的儿童。”
我将玉树计划讲给了高传阳,高传阳显得有些犹豫,之后对我说道:“这样吧兄弟,你说的这个计划,我确实很感兴趣。它既能帮我找到我儿子,还能帮到像我一样支离破碎的家庭。你让我考虑考虑,我晚些答复你。”
我们互相留了手机号,在中山路道别。
临走的时候,我给他留了5000块钱。我告诉他,一位父亲,不该这样落魄。
在我回公司的路上,我的电话响了。
“喂,辰辰,你现在在哪呢?”
“爸,我在公司呢,刚出来办点事儿。”
“好的,过几天给你邮点东西过去。”
简短的几句交谈,我们便挂断了电话。
老杨每年夏天都会给我寄西瓜,是家里自己种的,他怕我吃不上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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