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太阳从湖东的水面上升起,赶早集的百姓们从南面方向过来,集市又开始热闹起来了。
我睁开眼睛,只觉得阳光刺得晃眼。
我眯着眼看见猗顿还趴在桌上打呼噜,胡施脸上光滑水嫩,已经不像昨天那么脏兮兮的。
她和大邴二邴围坐在矮凳上,一边在挑拣米粒里的石子,一边在说着悄悄话。
邴大娘又端出来一大碗饼和几碗米粥。
她热情地招呼着胡施:“施姑娘你快过来吃饼,让她们去干活。”
胡施把饼塞到我们手里,故意大声说:“徒弟们赶紧吃饱了,我们还要赶回去呢。”
邴大娘从里屋抱出来两个布包,她拉着胡施的手:“施姑娘你要经常来看我们啊,我给你们准备了一包饼、米和盐块,另一包是木棉布和细麻绳。
这时欧冶剑推了一辆独轮车停在邴大娘的饼铺门口,他对我们喊道:“老爷子在铺子里接待王城的武库令,没法抽身过来,让我给你们送辆小车和工具。”
猗顿跑出铺子一看,只见独轮车的前部摆着好几只铜碗、铜锅和铜鼎,车子后部有一个大木盒子里放着火石火镰、铜钺、铜匕首、耒耜,还有一把铁质绞刀和两根铜针。
他兴奋地大喊:“这还有把绞刀,师娘你可以做衣服了!”
我知道邴大娘和欧冶剑都要赶着趁早市做生意,就赶紧催着胡施和猗顿朝南向山里走去。
胡施听着我说回山里,有点不情愿地撅着嘴。
我知道她想留在邴大娘的铺子里,不愿意回山里去。
我小声地哄她:“记得我让你在来路边写的那些s吗?
你顺路看着路旁的那些s,留意找到那个草屋,那我们就不要回山里去了。”
胡施白了我一眼,跺着脚双手一甩,头也不回地向南面山里走去。
猗顿先将麻绳两头绑在独轮车的左右两端,再把麻绳套在脖子上,双手提着车把往前推着车。
走在路上,我一直在想,欧冶剑说的一个士兵打仗玩命了一年,只有被赏一头猪。
那说明这个野猪是非常值钱的,我就问猗顿:“集市上都没有见到卖猪肉的,那野猪能卖给谁呀?”
猗顿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说:“百姓都不吃肉,野猪肉都是献给越王和大官们的。”
我好奇地追问:“百姓为啥不吃肉呢?”
猗顿:“野猪肉难于煮熟,即使用最好的炭火也需要炖煮很长时间。另外百姓很缺盐,野猪肉要放盐煮才好吃。所以百姓宁愿吃粮食,吃菜叶,吃果子,也不愿意吃猪肉。”
我终于懂了,野猪肉在春秋越国就是奢侈品。
我快走几步,帮猗顿往前推着车。
猗顿脑子转得很快,他明白野猪是个宝:“我们现在找到了师娘,如果我们能捕获一头野猪,那就能筹足路费去齐国找师傅了。”
猗顿想了想,又叹口气说:“野猪不好惹啊,捕获野猪那是很难的。成年野猪非常凶猛,野猪从小就去蹭树上的油脂,然后在沙地上打滚,长大后身上就结了一层厚厚的沙甲。全身沙甲的野猪是刀枪不入的,就是捉住了野猪也没法制服它。”
胡施折回了喊我们:“我已经找到草屋了,我们到家了。”
她又变得无忧无虑了,但她好像只是对着猗顿在招手。
终于再次回到草屋前,我和猗顿又把屋子前后左右查看了几圈,确定是一间废弃无人的草屋。
邴大娘和欧冶老人家送给我们的东西真都是宝贝,靠着这些物资和工具,我们勉强能应付最基本的日常生活需要了。
猗顿经常到山里去捉鱼和採果子,胡施在屋里做饭烧水补衣服。
连续几天,我都回到之前的山洞附近,仔细地寻找地上的野猪粪便和泥地上的脚印。
发现这里确实有野猪的痕迹,树林里有野猪留下来的褐黑色粪便。
从野猪的脚印数量、排列位置、脚印间隔来看,我意识到这是几只野猪组成的野猪群。
我们三人穷思极想了各种捕猎野猪的办法,最后决定挖陷阱捕捉野猪,这个办法能避免野猪对我们正面冲撞。
如果是单个的野猪走过,就会掉入陷阱,陷阱底部的竹签子立刻将野猪挂不上沙甲的肚皮刺穿。
如果是几只野猪群路过,成年公野猪一般走在前头,母野猪和小野猪跟在公野猪后面,公野猪很可能第一个掉入陷阱被刺穿身体唯一柔软的腹部。
如果母野猪和小野猪没有落入陷阱,母野猪会带着小野猪去投奔别的野猪群。
在野猪经常路过的“猪道”上,我和猗顿花了很大力气终于用两把耒耜挖了一个深2米宽3米的陷阱。
我们在陷阱底部密密麻麻地插了竹签子,在陷阱顶部先摆放了几根细竹竿再铺上树枝野草,然后在陷阱顶上掩上泥土落叶。
白天,我和猗顿经常会去看陷阱里面有没有掉下野猪
但是几天过去了,陷阱里只捉到了一只老鼠。
我们带回来的饼和米粮快要吃完了,胡施开始担心又要挨饿了。
猗顿用细麻绳绑住老鼠的一只后脚,挂在陷阱上方的树干上。
老鼠整晚在陷阱顶上晃荡挣扎着,不停地发出叽叽的尖叫。
这天晚上胡施不敢一个人睡在里屋,最后伏在大石条上和衣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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