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一别后,司徒姬真的没再去过康宁侯府,当然,栗郁文也没主动找过她。
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再联系亦是没有意义。
司徒姬伸出右手捏了下腰间钱袋,如今,里面只剩栗郁文赠的五十两银票了。
为了节俭,司徒姬特意买了米、面回来做。亦不再墨守成规,而是买些吃食,以纱覆面,在司徒府后街摆了个流动摊位。
只要看到司徒府的人出来,就会下意识地打听情况。
可惜那些人嘴巴太严,能打听到的都是些心知肚明的消息。
好在拖到年关,还未传出司徒韫榕母子的消息。
当然,对于司徒姬而言,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至少说明苏连珠母子还没出事。
直到天空下雪,摊子无法再摆。
司徒姬无奈,只能坐进离府最近的茶馆,以便观察司徒府动向。
原还想着年关热闹,伺机混进相府。不想未见司徒韫榕,反倒听到栗郁文的消息。
“咦,我没看错吧?方才那是栗三公子?啧啧啧,身子都垮成那样了,还被压到相府。”
“嘘,心里知道就行,别说出声。”那人拽着身旁之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引火上身。”
话才说完,人已在司徒姬的隔壁桌坐了下来:“话说那谢三娘也是命苦,本以为母凭子贵进了侯府,还以为苦尽甘来,结果……”
司徒姬闻之皱眉,直接搁下茶盏,迅速从腰间摸出五个铜板塞进小二手中。
直接奔出茶馆,才发现人群一窝蜂地向相府方向涌。遂混进人群,来到了相府正大门。
头一眼就看到负手而立的亲爹——司徒仲豪。
“哎,这栗三公子都病成这样了,话说老侯爷也是狠心,这不是要他的命么?”
“嘘,话说康宁侯府都落败成这样了,这好不容易和相府结了亲,哪能说松手就松手呢?”
“那也不能拿自个儿儿子的命来赌呀!”
“且,不过一个庶子罢了,哪有康宁侯府来得重要。”
……
众人中,说啥的都有。
“栗三公子。”司徒姬抚着心脏的位置,安奈冲动,眼睁睁地看着栗郁文被迫跪在雪地里。
本就羸弱的身子,不大一会就咳出血来。
“栗三公子。”就在司徒姬再也控制不住,欲往前冲之际。司徒仲豪终是开了尊口,转过了身。
“栗棕山。”
有权在手胆倍增,要是搁在以前,都是栗侯爷栗侯爷的叫,现在成了丞相,原来口中的侯爷直接成了栗棕山。
“哎,在的,在的。”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原本肥头大耳的栗棕山跟个舔狗似的,在司徒仲豪开口之际,立马凑上了前:“亲家,你说,你说。”
“栗棕山,你也别说老夫欺负人。”司徒仲豪手指栗郁文:“你看看,你看看,虽说司徒姬是我相府庶女,却也是老夫捧在手心上长大的。”
“是,是,是,相爷说的是。”身为资深舔狗,自然是司徒仲豪说啥,栗棕山都要附和。
“若不是先皇旨意,他能娶到老夫女儿?”
栗棕山一听这话都能呕出血来,也不知是谁背地里搞的小动作,使先皇下的旨?
话虽如此,可还是狗腿道:“是,相爷说的是,相爷莫气,老夫回头必会好好教导教导,也好让他知道什么叫夫纲。”
“行了,行了,这离了心的夫妇,再怎么强迫也是没了意义,依老夫看,还是让他们就此和离吧。”
“别,别呀。”栗棕山还欲再说,不想因门口的动静过大,已是惊动了相府内的女眷。
这不,此刻郑月柔已是带着她的好女儿司徒静柔出来了。
“爹,爹。”司徒静柔上前,挨个敬了礼,不偏不倚,让人挑不出错。
殊不知司徒静柔的出现,栗郁文咳得更狠了。
“抱歉了,栗三公子。”司徒姬抿嘴,逐渐往相府的位置退,最终寻到莲芝的住处所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翻过了墙。
悄咪咪地摸进了房:“莲芝,莲芝?”
“二小姐?”莲芝猛地惊醒,直接赤着脚将司徒姬拽进了屋:“二小姐,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相府水深,不进也罢。”
情况紧急下的司徒姬也顾不得许多,拿起架子上的大袄就往莲芝身上套:“知道苏娘的院子么?”
“啊,知道,知道。”
“情况紧急,走,快带我过去。”
一起生活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只见她从墙角的木箱里掏了件袄子套到司徒姬身上:“以防不测,还是披着这个吧。”
司徒姬抿嘴,直接拢着大袄:“多谢。”
两人急匆匆地赶到连珠院,好在两人套着工袄,还拎着干净的恭桶,虽然时辰不对,却也没受多大阻碍。
“莲芝。”
不亏是相伴多年的人,司徒姬只开了句口,便就点头松开了手:“我省得,快进去吧。”
司徒姬点头,提着恭桶,转身就往厢房跑。
司徒姬迈进厢房,率先环顾了周,见没丫鬟、仆人,不禁松了口气。随手将恭桶放在了墙角处。
小心翼翼地往床边走:“苏娘,苏娘。”
“司徒姬?”
隐约听到妇人的唤声。
“司徒姬,司徒姬,可是司徒姬回来了?”
煞时就红了眼,一把掀开床幔,快步走了上去。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苏连珠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此刻正以肘子撑着床板,挣扎着往起坐呢!
“苏娘。”司徒姬眼疾手快,赶紧将人扶好,快速往苏连珠的背后塞了个枕头,转身就要去倒水。
只是,桌上虽有水壶、茶盏,却都是空的。
“苏娘。”司徒姬再次掀开床幔,眼看苏连珠有话要说,赶紧凑上了前。
“别忙活了。”苏连珠每说一句话就咽下喉咙,也是渴到极致,拉过司徒姬的小手拍了拍:“孩子,你回来了啊!”
此话一出,再也安奈不住,直接淌下眼水:“回来了,苏娘,我回来了。”
却不想苏娘听到这话更加着急:“既是出去了,还回来做甚?”
“苏娘,别急,我这就带你出去。”
苏连珠闻言直摆着手:“好孩子。”说话间直抚着司徒姬耳鬓:“我自个儿的身子骨自个儿清楚,就算出了相府,也活不了多久。”
“苏娘。”司徒姬猩红着眼:“不会的,不会的,您一定会好的。您这么好的人,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好孩子。”苏连珠叹息:“知道连珠院为甚没人守着么?”
司徒姬哭着摇头,口里直喊着不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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