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蔚,粥好了。”司徒姬俯身搁下海碗,协助祁蔚靠床头坐好,又往他的背后放了个枕头:“感觉如何?还疼得厉害么?”
闻言的祁蔚唇角微勾:“这会已经不疼了。”
“那就好,那就好。”司徒姬端起粥碗递到祁蔚跟前:“可以吗?”
眼看空了的手竟还有些失落,撇了下嘴,感觉问的有些多余。
“那行,院里还泡着床单、被褥,有事记得唤我。”
“嗯。”祁蔚始终低着头搅着碗中米粥,让人看不见情绪。
不过听这沉闷的低音,似乎还有些——沮丧?
司徒姬摆手,只当多想。赶紧跑到院里洗起了衣服。
经过井水浸透的床单比之先前重了十倍不止,尤其是拧干的时候,真要人命。
司徒姬无奈,想着冬日难干,干脆一点一点地拧,将拧得差不多的床单搭在胳膊肘上。
从上往下,异常用力。
终于将床单、被褥拧得差不多时,已是筋疲力尽。可司徒姬毫不气馁,牟足了劲,终于使出浑身力气甩上草绳时,突然听到‘咚’的一声。
“祁蔚。”司徒姬几乎与声响同时,缩回理被角的手,转身就往回跑:“祁蔚,祁蔚?”
到厢房时,祁蔚已是坐在地上,呈双手支撑之势。似是看到司徒姬的缘故,一张脸涨得通红。
“祁蔚。”
“别,别过来。”祁蔚忍得辛苦:“帮我拿套衣服过来。”
要说公羊尧也真是尽力,将祁蔚的双腿固定得动都不能动也就算了,还跟不要钱似的,往上缠了许多绷带。
别说如厕,就是挠个痒都异常艰辛。
“祁蔚。”司徒姬呢喃,赶紧拿了套干净衣服甩在床头,伸手就去抱祁蔚的上半身。
因为有双手的助力,再加上祁蔚配合,很快便就挪到床边,
只是下身?
司徒姬弯腰,伸手就要去抱祁蔚双腿,不想被祁蔚一把推开:“别过来。”
“嗯?”
“孤让你别过来。”豆大的汗珠自祁蔚额间滑落,滴在被褥上晕开。亦如祁蔚的心——七零八落。
也就在他恍神的时候,被司徒抱住双腿——搁在了床板上。
只是这衣服?黏糊糊的,再看祁蔚涨红的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祁蔚。”司徒姬知道祁蔚好面子,俯身将衣服拿到被褥上:“还是那句话,有事记得唤我。”
说完,不动声色地挪到墙角边,悄悄从角落里拿过夜壶放在了床底下。
这才红着脸出了厢房。
将床单、被褥摊开晾好后,擦了擦双手。走到竹篮旁掀开红布,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个收起来的孔明灯。
司徒姬拿出孔明灯撑杆。待将整个拿出装好后,方才发现这孔明灯上并未作画,甚至连个字迹都没有。
“呵,还挺省事。”司徒姬举起孔明灯四下打量了番。想着祁蔚无聊,没事就将李承喜写入宫的信件拿出来看。
突然灵机一动,拿着孔明灯就往厢房跑:“祁蔚,祁蔚。”
祁蔚鲜少见司徒姬这般焦灼,当即睁开了眼,挣扎着坐了起来:“怎么了?”
殊不知祁蔚只是在懊恼方才的事,闭目养神罢了。
“睡着了?”破坏他人睡眠的司徒姬很不好意思地抿着嘴,委屈巴巴地向前递着孔明灯:“祁蔚,你能在这儿添幅画么?”
司徒姬曾在前世见过祁蔚手画,栩栩如生,直逼画家。
“嗯,你想画什么?”祁蔚招着手指,接过孔明灯后放在小腹的位置上:“全部画满?”
“不是,画这,还有这就行了。”司徒姬伸着小手点着灯面:“这儿,还有这儿就不用画了,我得许个愿望。”
“愿望?”祁蔚微撇着头,有些好奇:“你有什么愿望?”
“不告诉你,反正帮我在这画个好看的东西就成。”司徒姬少见地扬着笑,带着三分俏皮,俯身从床头下掏出笔墨纸砚就往桌边走。
“那你想画什么?”
司徒姬闻言转身:“嗯?”耸肩,摇了摇头:“我不懂那些,你决定就好。”
说完,研起了墨。
待准备好这一切后,竟又往祁蔚的腿上铺了件旧袄。这才将笔搁到了祁蔚手上:“条件简陋,也只能这样了。”
“嗯。”
“那你先忙。”司徒姬将砚台放在床边凳上:“你先画着,我出去做饭。”
司徒姬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别急,明日才是新年,你还有一天时间呢。”
说完踏出门槛,转身关上厢房门。深舒了口气,这才挂着笑意往竹篮走。
又俯身从里掏出三副对联,和一朵红碎布做的小红花。
最下面则是一些当地特色,包括猪肉和土豆、白菜。
待将对联和红花放好后,这才带着张恒赠的肉、白菜到灶台旁。
想着晚饭也不要太复杂,于是又推开右厢房的木板。见祁蔚仅在她进来的时候抬头看了眼,便又低头作画去了。
越发放柔脚步,蹑手蹑脚地打了些面粉,打算简单地做个‘面疙瘩’。
在腼着脸炒了些肉沫后,又烧了锅热水。用竹筷挑着面粉一点一点地往里面放。
再次沸腾后,又往里放了些白菜叶子以及方才炒的肉沫。
又煮了会,这才起身将其打入木板上的海碗,端起海碗下的木板就往厢房走。
“祁蔚,该吃饭了?”
“嗯。”祁蔚侧身将毛笔搁在了凳子砚台上,在撑着床板起身准备拿孔明灯时,被安放好海碗的司徒姬抢了个先。
只是司徒姬并未立即将其安放,反而拿着孔明灯仔细地端详。
灯面上,祁蔚画的是幅仕女观月图。只是仕女一手执着蒲扇,呈依靠之势,半斜着身子。
令人称奇的是,仕女的后面并未有依靠物。
再观祁蔚,好吧,竟又低下了头。
“这瞧着,都快画好了。”司徒姬将孔明灯靠墙放好,临到床边时,竟又俯身贴了下碗沿。
这才端起其中多的那碗递到祁蔚手中:“这天冷得快,趁热吃。”
待祁蔚接过后又执起另一碗,坐在床沿边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司徒姬刻意放缓速度,进食时还不忘用眼角余光督向祁蔚。
最终,两人一同干完了饭。
司徒姬起身收碗,洗好后又烧了些热水。
将祁蔚用的水打好送入右厢房时,这才回到灶台处。
待梳洗时,到底是煎了公羊尧给自己开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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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之骄子沦落到祁蔚这种地步,我想,除了司徒姬的关怀,最大的便是对祁孝之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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