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感觉你像个小孩,说话全凭心意。”米兰看他那样,感觉真是个矛盾的综合体,“有时候又像个老年人,戳都戳不动的那种。”

    本来这个比喻是源于一个歇后语,形容某类人懒散像青蛙,戳一下动一下,放到这却有点歧义,关键陈长江心里有鬼,确实是个二世为人的灵魂,所以误会了:“哪个说我戳不动?好用得很!”

    一句话倒把米兰闹了个大红脸,虽然她向来开朗外向,但和一个男生说这种带色的话那可真是头一回,还怪不得别人,是她自己带的。

    第二天,陈长江如法炮制,接投诉,然后抓人,又逮了两个偷自行车的,算是初步把自己给自己布置的盗窃专项整治工作力度给建立起来了。

    后面几天继续,随着不断发传单宣传,电话越来越多,线索越来越多,陈长江带着瓦其、康师傅组成了一个行动小队,一个礼拜下来抓了八九个小偷,除了偷车的还有摸包的、偷学生寝室的,一股脑扭送派出所。

    由于随机性的存在,陈长江也有扑空的时候,所以没引起别人怀疑。说白了,这些事本来就不少,尤其偷自行车,天天都有,有心人专门去逮,每天都有收获也不算太离谱的事。

    陈长江把自己的思路跟秦大爷交流过,他管抓秦大爷管关,偷自行车一般可以处以15日以下拘留。

    偷车的一般是一个团伙,有人负责偷有人负责组织、销赃,还要把别地“捞过界”的打回去。虽说是团伙,但人也不会太多,太多了管不好容易被端。陈长江把负责偷的每天抓几个,抓了就关10到15天,要捞人还得交罚款,多整几回偷车贼一个月连饭钱都赚不回来还得倒贴,关键是能“干活”的人就不剩几个了。

    看着陈长江又扭着人送过来,秦大爷笑着摇摇头:“这小子,不去当警察简直屈才。”

    陈长江这个搞法很快就起到了效果,这两天,师大这地界最大的贼头子“黎叔”(致敬葛大爷)心情不太好。

    也不知哪冒出来的愣头青,当真把贼娃子当成了软柿子,天天都有“员工”被弄进去,真以为当贼的不敢动刀?

    黎叔懂规矩,自己这“生意”要想长久,就别惹出大事。贼娃子的生存之道从来就不是靠狠,而是低调,让公家人虽然讨厌但是又没那个耐烦心盯着你整治。小偷小摸也就罢了,要是伤了大学生甚至出了人命,影响搞大了,就算摆的平自己付出的代价也是难以估计的。

    所以对于这个学生联防队新冒出来的副队长,黎叔还真有点头疼。对于他多能打倒不是头疼的关键,黎叔本身并不是太相信那些过于夸张的江湖传言,再说,武力也不一定非得靠拳脚。主要还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坏人对付一个普通成年人和对付一个青年大学生所引起的社会反响终究是不一样的。至少,学校就得替学生出头,哪怕只是呼吁一下,也说不清楚就引动了哪尊大佛,黎叔不想冒这个险。

    然而自己找来“干活”的三天两头被抓进去,有的出来以后直接告辞——贼脸在本地派出所挂了号,以后在这地界办事就不方便了,树挪死人挪活,上哪不是找食吃。

    新带的徒弟还小,经验不行,不堪大用。

    “唉!人才难得啊……”黎叔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

    偷自行车只是黎叔集团的业务项目之一,师大也只是他盘踞地盘的一小部分,黎叔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暂且忍口气,先礼后兵吧,能用和平手段解决的事最好别先撕破脸。

    为此黎叔找到了黄狼,这俩平常没少打交道,黎叔很多时候不便露面,都是靠黄狼摆平。

    黄狼听完黎叔的情况通报,心里暗暗发笑,没想到这过江龙第一刀割到了黎叔脑袋上,活该——其实他也看不起小偷小摸的,档次太低了。

    但幸灾乐祸归幸灾乐祸,屁股该坐哪边黄狼还是明白的,毕竟黎叔找他办事也不是白帮忙,这方面黎叔的信誉向来良好,而且陈长江这小子的表现和他先前估计的轻轻松松就能“拿下”大相径庭,像是“吃过见过”的人,根本没那么容易咬钩。说起来最近梅妹那边找到了好货色,看能不能把他拉下水。

    所以黄狼还是拍着胸脯保证把话带到,争取黎叔不用露面把事调解好。

    梅姐约陈长江晚上吃个饭,陈长江本来不是太想去,最近白天挺忙,晚上就不想折腾了,但是梅姐约饭的内容让他难以抗拒——在铁路对面有个农家,主人擅做“龙凤宴”,就是烧鸡和烧黄鳝,据说味道奇好,还不是想去就一定吃得到,得提前预约,农家主人不一定天天有空。

    听说是吃这个,陈长江这个好吃嘴再懒心无肠也忍不住点头答应,没办法,口腹之欲乃人之大欲,人生至少有三分之一乐趣该是吃尽天下美食,所以他是顶不住的。

    晚饭前陈长江到了师大侧门,梅姐已经在那等着了,今天梅姐的打扮就像个学生妹,没上浓妆,穿着方便走土路的平底鞋。到了门口一个翻一个钻,轻轻松松就出了侧门,这门真的是形同虚设。

    沿着碎石路走到几公里才设一座的跨线桥,桥那边就是农田。在田埂上左拐右拐,还穿过一片竹林,到得一座农家院子。

    大门紧闭,只留了个仅供一人进出的小门开着,梅姐显然跟主人家很熟,门都没敲直接走进去。

    陈长江一进院就看见院子一角停了不少自行车,梅姐显然很擅长察言观色,看见他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直接替主人家解释了一句:“好多来钓鱼的把车停他这,一角钱停一天。”

    嗯,我就假装不会怀疑这是个自行车销赃窝点好了,陈长江点点头。

    农家男主人出来招呼客人,陈长江听梅姐叫他“罗四哥”,本地话叫着就跟“螺丝哥”似的,倒是好记。

    听梅姐跟螺丝哥用土话聊得很火热的样子,陈长江再次把梅姐的“地头蛇”等级往上提了提,恐怕这周边的事只要她想打听,就没有问不着的。

    来吃饭的不止他们两个,陆陆续续还来了些,有些人带着很明显的江湖气,纹身哥也不少,不少人来跟梅姐打招呼,还有的跟陈长江点头,明显是他们认识陈长江陈长江不认识他们,估计都是见识过陈长江——小c身手的。

    超社会也简单也不简单,至少让人知道你的名字并不难。陈长江听说有本系的同学在校门外吃饭,和社会人起了争执,一说叫陈长江来帮忙,迅速化干戈为玉帛,陈某人的名号现在就这么好使。

    第一百五十六章

    等一份烧鸡公、烧黄鳝、炒鸡杂、鸡血汤端上来,陈长江一尝,够味!稀里呼噜吃了一肚子,过了瘾了。

    一边吃,梅姐一边带出正题,说有人传话想跟陈长江交个朋友,手底下一帮苦命孩子在学校里搞点营生,请他高抬贵手别跟他们过不去,必有回报——这个“必有回报”说得很艺术,放过放不过都有回报,自己掂量。

    陈长江笑笑,问了梅姐一句:“梅姐你是什么意见?”

    梅姐想了想说:“弟娃,姐也是从年轻过过来的,好多事情以前也是这看不惯那看不惯,但我一没能耐管,一个女人家家能挣扎求存就很不容易了,二有些事情看多了也明白,龙行龙道,鼠走鼠路,有白就有黑。你是大学生,以后走正路、进机关,何必跟那些挣烂钱的人搏命?”

    你别说,不管梅姐自己是干哪行的,也不管她是真这么想还是说客的话术,她这话其实并非没有道理。说白了,你陈长江就是个年轻学生,那些穿制服的成年人都管不过来的事,何必非要去掺一脚?

    但陈长江并不想讨论他自己的行为动机问题,他有他的道理,有他的执拗,轻易不会改变。

    “偷学生也算营生?”陈长江冷笑一声,“学过技术去厂里,没技术去端茶倒水洗碗扫地,甚至去摆个地摊倒买倒卖也能赚口饭钱,他说得就跟我不让穷人有活路一样。”

    “你说得有道理。”梅姐随口附和了一声,“偷儿走到哪都是最让人看不起的,但是几千年下来又有哪个能管得住人不偷东西?你说是不是?你说他们只偷穷学生,他们还说你只敢管这些苦命人……”

    这么扯就没意思了,合着国家大事我管不了所以我就不能阻止你们偷东西?陈长江都要给气笑了。

    “是,我能力有限,要划道我就划出来,”陈长江说,“校门外我不管,校门内我见一个逮一个,不信就试试……梅姐你就别管了。”

    “再想想,再想想……我也先给那边回个话,不行了见个面谈。”梅姐不指望见一次就解决问题,那么容易搞定对她和黄狼来说也不利于利益最大化的要求,讨价还价也不由她来定,所以说到这个程度也就不往下说了,聊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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