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院、贾家。
贾张氏回了屋,这会儿的她也没心思去管棒梗几个孩子跑哪去疯了,
独自坐在方桌旁,黑着个脸,给自己倒了杯水,狠狠的喝了一口似乎还不解气,
又去柜子的抽屉里拿出还没纳好的鞋底,用力攥紧针头,一针一线狠扎着鞋底。
俄顷,见秦淮茹也回了屋,终于是找到了发泄的对象,
当即就把纳着的鞋底往桌上一拍,冷着个脸道,
“秦淮茹,你这吃里扒外的贱货,竟然帮着外人合起伙来欺负我?”
秦淮茹本就因为贾张氏闹出来的风波而感到不快了,这会儿刚进屋还没来得及说上话,
便被贾张氏这一顿奚落,顿时是倍感委屈,当即水润的眼睛就泛起了雾气,但还是耐着性子道,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这事咱本就不占理,大院的人都看着呢,你还要在那胡搅蛮缠,你说我能怎么办?”
见自家儿媳妇也认为是自己的不是,贾张氏心中的不满更甚,盯着秦淮茹质问道,
“我胡搅蛮缠?我那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棒梗!棒梗都十岁了,现在还可以跟咱们挤在一个坑上睡,再过几年,小当跟槐花也长大了,你让棒梗再跟咱们挤一间屋子,能成吗?再说说你,顶了我家东旭的岗位都三年了,到现在还没转正,你说你有什么用?”
秦淮茹见贾张氏拿棒梗跟自己工作的问题说事,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心中顿时是一阵悲哀,她这婆婆自私自利,在院子里没少跟人闹矛盾,若是如此也就罢了,还总是不占着理在那撒泼耍赖,没多少人愿意待见她。
但总归是自己的婆婆,秦淮茹只能受着不愿接她的话茬,转而问起房子的事道,
“妈,后院那屋本来就是公家的,你给公家的房子上锁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见秦淮茹说起这个,贾张氏心里虽然还是火大,但也知道自己做了件蠢事,只是因为当时见着自己处心积虑想要给棒梗谋划的房子被苏诚给占了,又见着昨晚上苏诚不给他们家送粮心中早已暗暗记恨。
两件事加在一起贾张氏当时就火气上头了,见屋子肯定是要不了的,而自己买的锁头也被剪了,按照贾张氏的性格,她就是个不愿吃一点亏的主,当时也没多想,找了个由头便想讹苏诚一把,却不想以前无往不利的撒泼手段,在苏城这里碰了个钉子。
这会儿她也自知理亏,说话的声音也是弱上了几分道,
“这能怪我么?那房子都闲置了好几年了,谁能想这苏诚一回来,不要干部的房,偏偏要了那间空屋,这不是成心跟我们过不去吗?若是没这档子事,这房子还不知要闲置上几年,当时候咱们找个由头让棒梗住进去,谁又能说什么?”
秦淮茹听着贾张氏的解释,你还别说,就算贾张氏不这么做,她知道了也会这么做,毕竟房子是公家的,过个几年她家住不下了,让棒梗暂时住进去,最后在顺理成章的将房子据为己有,到时候就算街道找上门了,难不成还能将人撵到大街上去?
见秦淮茹没说话,觉得自己的做法她这个儿媳妇是认可的,当下说话又有了底气,大声的道,
“你说说你,当时也不知道帮我,就看着我被那老不死的撵走?你还站在那给人家赔笑脸,你说你贱不贱?”
合着你也知道我在那给人赔笑脸啊?
秦淮茹本来觉得就这样算了,毕竟是自己婆婆,被说两句就说两句吧,
可自己都想将这事给揭过去了,这贾张氏也都知道了她的难处,现在还这般上纲上线的骂她,
心中的委屈那真是字面意思的波涛汹涌,这会儿不自禁的就想起苏诚说的话,觉得自己在这个婆婆面前是不是真的太软弱了?
想到这,顿时是胸口一阵起伏,也是跟着心里的委屈波涛汹涌了起来,泪水顿时如决堤的洪流刷刷的溢出眼帘,生平第一次对贾张氏吼了起来,也是将以往的所有不满发泄了出来道,
“合着你也知道我要给人家赔笑脸?那是因为谁做的糊涂事?房子没了就没了,咱本来就不占理,结果你还在那撒泼耍赖讹人家?被人家撵了你也就只敢回自个家里头,朝我这个媳妇儿发脾气?我在外边得替你受气,回到家里我还要受你气?是,我真是犯贱了,若不是为了棒梗几个,我要受你这委屈?”
贾张氏见着秦淮茹的一番诉苦跟斥责,起先是被吓了一跳,但紧跟着又觉得不能被弱了气势,今儿个在秦淮茹面前服了软,以后还怎么硬起腰杆来?
唯独没有因为秦淮茹的话儿而真的去体谅她的艰辛,当下也是用力拍了下桌子跳脚道,
“秦淮茹,你甭在我这装委屈,若不是我贾家将你迎进门,你还在乡下啃窝窝头呢,怎么,现在顶了我儿子的岗,觉得硬气了,就不将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了?”
见自己的婆婆还是这样蛮横,秦淮茹算是彻底的心如死灰了,当即便怼道,
“是,我嫁进贾家,就活该给你们家做牛做马了?东旭在厂里出了事故,人没了我也很难过,你却在暗地里埋怨我,觉得是我害了东旭,不待见我也就罢了,这几年,我白天要上班,干着钳工的活没少受厂里的气,晚上回来要伺候着你们一家老小,还得看你这个婆婆的脸色。我这是上辈子欠你们贾家的了,要受这样的罪?”
秦淮茹这会儿是真的心如刀割,哭完了,也说完了,脸色也是出奇的平静了下来,看了一眼贾张氏,淡漠的道,
“妈,你这个婆婆我是真的伺候不来了,你赶明收拾收拾回你的乡下去吧,就算别人说我是个恶媳妇儿我也认了,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贾张氏见秦淮茹这般冷漠,心头也是一慌,默默的走到柜子底下,找到贾东旭的遗照,走到秦淮茹跟前,抱着遗照便哭了起来道,
“东旭啊,你在天上看见没?这就是你娶的媳妇儿,这才几年啊,她就要将你妈赶出这个院子了。只是可怜了棒梗她们,摊上了这么一个妈,以后别人会怎么看棒梗?真是造孽啊!”
这会儿,棒梗在前院玩疯了,风风火火的跑回了家,掀开帘子想进屋喝口水,便看到贾张氏抱着她父亲的遗像在一旁哭泣,顿时觉得天塌了,丝毫没注意到秦淮茹那早已哭红的眼眶,跑到贾张氏跟前抱作一团安慰道,
“奶奶,你这是怎么了,还哭了?”
随后又扭过头不满的看向秦淮茹质问道,
“妈,你干嘛呢?为什么要惹我奶哭?”
好一副奶孙情深的画面!
秦淮茹看着这一幕,突然感觉人生瞬间失去了活着的意义,忍不住在心底问了一句,
这就是自己那个再苦再累都要养大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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