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平医院在整个帝京不算数一数二的大医院,这其实也是宁小溪挑中它的原因。
跟着时慎离开办公室,宁小溪心里面有着浓浓失望。
不是对华平医院的失望,她本来只想有个稳定工作,安分一点即可,让暖暖在一个体面的家庭长大,所以对华平医院,从来没什么归属感。
她的失望,是对自己想象中的生活。
等周围盯着他们看的眼睛都消失了,宁小溪松开时慎的手,淡淡道:“刚才,多谢解围了。”
“我一直在楼下,”时慎凝视着她的眼睛,“你们公司今天,都在传你坐过牢的事?”
坐过牢三个字,让宁小溪面色变白。
她转头看向窗外,天光落在她清丽的脸上,苍白而又倔强。
“所以,”时慎忽然伸手,把她的肩膀用力扳了回来,“这五年,你在牢里?!”
他想过很多办法去找她,却没想到,她坐牢了。
刚才看到医院里面盛传的消息,时慎第一时间令周正去查,公开的文书上并没有,这个案子被隐藏了!
他当初找了那么多地方,甚至以为她已经遇害了,但包括周正在内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往牢狱方面去想!
宁小溪的面色越来越难看,那些记忆在脑中浮现,哪怕如今已脱胎换骨,面对很多场面都能保持镇定和冷漠,她却也无法做到淡定去面对那些回忆。
忽然,她用力把时慎的手拉扯下:“你别碰我!”
时慎的手机这时传来消息,时慎拿出来,是周正发来的。
正是宁小溪的审判书。
宁小溪朝他手机看去,忙要伸手去挡:“你不准看!”
身高上,哪里会是时慎的对手。
时慎一抬手,宁小溪便够不到了。
“你凭什么调查我!”宁小溪眼睛忽然红了,“时慎,你不准看!”
时慎没有再看,刚才虽然只一眼,对于一目十行又过目不忘的他来说,信息量已足够。
他黑眸沉冷,深深看着宁小溪:“你是五年前坐的牢?那么你的女儿呢,如果你坐了五年的牢,你的女儿是什么时候生的?你坐牢之前就怀上了?”
宁小溪说不出来的痛苦,手指都在发抖,眼眶越来越红。
她的性格变了,气质变了,这双眼睛一点都没有变,而她一哭,就能惹起他心疼的感觉,竟也没有变。
“孩子的爸爸,到底是谁?”时慎问,“你是自愿的?还是非自愿的?”
宁小溪唇瓣颤抖,努力想把眼泪咽回去,可是做不到。
但想到暖暖那可爱的模样,想到时家的种种,宁小溪忽然别开头,含泪的一双清眸望向窗外:“跟你没有关系,你要调查我,你就去调查吧,今天办公室解围,这份恩情我给你记着。”
说完,她转身准备走。
“宁小溪!”时慎一把将她拉扯回来。
后背一痛,宁小溪被他撞在了墙上,哪怕他克制住力道,但他的力量本来就是呈压制性的。
时慎俯身低头,将她困在他和墙壁之间。
“孩子的爸爸到底是谁?”时慎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你为什么逃避?如果你是非自愿,我可以帮你处理他!”
“你松开我!”宁小溪挣扎。
“说!”时慎声音冰冷,“孩子的爸爸到底是谁?”
早在她得知自己坐过牢的消息传遍医院开始,她就知道,他也会知晓。
她不想被他知道,这辈子,她都不想再跟他有任何接触!
忽然,宁小溪的眼泪决堤,用力想要推开他。
“对啊,就是被强迫的!然后呢?你问这个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吗?我都说过了,我们两个人老死不相往来,为什么你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我?你放过我,放过我啊!”宁小溪哭骂。
“强迫。”
时慎黑眸怒皱:“谁?谁强迫你?!”
宁小溪没有说话,越哭越伤心,心碎崩溃。
时慎的强硬,在她这样的泪眼中渐渐变得柔软。
他从来都不能见她哭,一见到她哭,他就会心痛到无以复加。
现在,她哭成了泪人。
时慎伸指,轻轻触上她脸颊,抹去她的眼泪。
宁小溪一边骂自己没用,一边却怎么都控制不住泪水,肩膀亦一阵一阵抽搐发抖。
“别哭了,”时慎语声也变得柔软,“如果不想回忆,便不回忆了。”
他可以自己去查。
“你,你放过我,”宁小溪哭道,抬起眼睛,“时慎,我求你,你放过我吧,就像我之前说得那样,你别再来找我,你过你的,我过我的。”
时慎手指微紧,声音不自觉颤抖:“宁小溪,你知道你这话有多伤人?”
“我只想要过平静的生活!”
“我怎么就给不了你平静的生活了!?”
宁小溪凄凄一笑:“可是,你不诚实啊。”
时慎几乎瞬间明白她指得是什么。
两个从来不吵架,五年前的那个夏夜,他们爆发了从未有过的争执。
后来时慎才知道,她那天为什么那么反常,因为,他母亲去找她了。
也是那天的争执过后,她就在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他去了很多地方找她,学校,宿舍,公寓,还有她入学时登记的记录档案。
那个地方,是一个很老旧的城郊,他开了两小时的车去到那里,却原来,是一片大火过后的废墟。
旁边的路人说,这个地方十年前就被一场大火烧光了。
时慎当时站在黑黢黢的废墟前,心里面一片茫然。
空寂寂的,很害怕,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生命里消失了。
而后,他果然再没有找到她。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
宁小溪,像是人间蒸发了。
手指被宁小溪轻轻拉扯下来,时慎没有再用力。
宁小溪抬手抹去眼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眼睛仍是红的,神情却恢复镇宁。
“这里是医院,我还要回去工作了,如果以后没有其他事情……别来找我。”
最后四个字,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力量,反而是满满的无力,轻飘飘的,像是要被窗外的风吹散。
不过转过身去时,她的臂弯再一度被时慎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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