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山谷之中,一块巨石平铺,有两老者对坐两侧,饮着清茶。
“阏逢派人传讯,说是陈天元已经死在了京城。”
其中一老者,灰发灰须,身着黑衫,周身有黑尘萦绕,一个微微扭曲的力场环绕身躯。他放下手中茶杯,淡淡说道。
另一老者,做道人打扮,青光若隐若现,将那力场的影响排斥在外。若是有江湖中人见到此人,第一时间便能认出其人的身份。
他正是白榜上有名的玄胎武修,百草谷长老古木道人。
“可老道收到消息,陈军师已经从水路,入了幽州。”
古木道人拿着茶杯,眼眉低垂,看着杯中微微生波的茶水,“屠维,你说,老道我该信哪边的消息?”
准确来说,是信陈天元已死,还是信他未死。
若是陈天元未死,那这天门,自然还是以陈天元为首,与其携手,报复当年造成幽州大难的仇人。
若是他已死······
“除了陈天元,老夫不会服任何人。”灰发老者屠维哼声道。
若是陈天元已死,这天门之内,怕是也要生乱了。虽然不至于散伙,你会回你的花果山,我回我的高老庄,但要像过去那般,却是休想了。
“大仇未报,你在这时候搞内乱,不合适吧?”古木道人皱眉道。
以他的阅历,当然知晓所谓的不服人只是一个借口,真正的原因怕是想要给天门找个新的首领了。
屠维自然也清楚自己的企图瞒不了古木道人,他眉峰冷竖,脸上浮现出森森厉色,“有什么不合适的,我等便是要找玄帝算账,也该在让大离血债血偿之后。他陈天元不听老夫之言,自顾自地入京,老夫又何需管他合适不合适!”
黑沉在身周继续转动,发出尖锐呼啸之声,似是在诉说着老者心中的强烈不满。
古木道人见状,也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位老朋友已是打定了主意,陈天元若当真已死,屠维第一个就要生乱。
究其原因,只因本身的观念不同。
对于屠维而言,玄帝固然造成了幽州大地震,令得无数人流离失所,死伤者更是难以计数,但这与他何干?
他之所以加入天门,不是为报幽州大难之仇,而是因为他的儿女死在了大离人的手中,且这桩血仇,发生在幽州大难之前。
是以屠维固然厌恶玄帝,但绝对不至于厌恶到要杀玄帝的地步。
而在天门之中,自陈天元以下,则是玄帝和大离都要付出代价,不分先后。
这双方之间的观念差异,在陈天元活着的时候就体现出不和,若他死了,那这不和所造成的矛盾便会一举爆发。
“老友,”古木道人深吸了口气,“莫要做傻事······”
他正要规劝,突然面色一愣,然后伸手入怀,取出一块闪烁着莹光的令牌。
一股无形的意念传导入他的脑海,告诉着他,有人在传召着他。
与他有同样动作的也包括了对面的灰发老者屠维。
二人同时拿着手中令牌,四目相对,皆知这传召者是哪位······或者说,那人手上拿着什么物事。
唯有陈天元手上的令牌,才能做到传召诸人。其余人,最多也就是在接近之时有所感应,察觉到附近有天门中人。
“天令尚在。”古木道人面露喜色。
“谁知拿着天令的是何人。”屠维冷哼道。
他已经断定了陈天元身死,有心走另外一条路,既是如此,自然不会瞻前顾后。
“到底是生是死,去见一见便知了,”古木道人拿着令牌感应,说道,“他在召集我们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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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令在召集众人。”
阏逢令在指尖转动,白小楼看着令牌上的莹光,脸上挂起捉摸不定的笑容,“昭阳还是那么胆大包天,看他这作势,估摸着是想要假扮陈天元来号令天门。但他不知道的是···我们已经确定了陈天元已死的讯息,从安王口中。”
脸上笑意更浓,眼中却是一片清冷。
每当想起昭阳,他就会回想起当初在阳谷郡风华楼的那一夜。
他那一夜,面对屡战屡胜的天下无敌,白小楼的心中确实出现了一丝怯意。尽管他事后不断否认,言说大局已定,胜负已是毫无必要,但他骗不了自己。
已经发生的事情,不会因为否认而消失。
“无妄···昭阳···天下无敌!”
一道刀光出现在白小楼眼中,冰冷的锋芒仿佛将其瞳孔斩成两半,也似是要将眼前浮现的昔日之景彻底摧毁。
“天下无敌,就是不知你在白某的刀下,是否还能无敌!”
话音落下,刀光乍现,生死在刀下分成两截,以白小楼为中心,其所在房屋一般蕴发生机,浮现青翠之色,一般化为枯朽,散成废墟。
昔日之耻,当在刀下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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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在天令召集之下,天门中人都开始向着沈羿汇聚。
与此同时,灵龙铁刹,大雄宝殿。
戒律院首座灵净手持空虚的衣袖,看向殿内众人,道:“空虚师侄已经保证天下无敌会前来本寺进行解释,既是如此,便不妨给他一点时日。诸位觉得如何?”
“阿弥陀佛,弟子认为,邪魔外道,其言不足以信。”殿中位置居末的无来率先反对道。
“天下无敌有陈军师作保,还有空虚师侄亲自写信,贫僧认为倒是可以信上一信,”罗汉堂首座赞同道,“而且,诸位,我们不会忽略了另外一伙可能暗算方丈的势力。”
“师弟的意思是······”灵净看向罗汉堂首座。
“传授无嗔修罗刀的人,”罗汉堂首座目光幽幽地扫过众人,“诸位,莫要忘了,那个叛徒还一直未找到呢。”
自从无遮大会以后,灵龙铁刹一直在清查内部,想要找到那人。可惜直到现在,也一直线索寥寥,没能抓住那人的尾巴。
如今旧事重提,众人皆是露出惊疑之色,看向殿中的其他人。
那个叛徒,很有可能就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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