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雪整整下了三天。
整个北宫都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中,屋檐下挂了长长的冰锥,院子里的干枯的枝丫间堆满雪白,凝结成玲珑剔透的冰晶,就连御花园内新开的腊梅都变得粉妆玉砌,天地浩大皆融进冰雪之中。
清晨,宫人打扫积雪时,一脚踩进去,半个身子便都没进冰雪之中。
从小生活在江南的沈沉鱼第一次见这样大的雪。
据说,这也是北周十余年来最大的一场雪。
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由于大雪封门,沈沉鱼和赫连骁在永宁宫待了三日,难得过了几天悠闲日子。
这几天,沈沉鱼每日为赫连骁施针,药浴,疏通经脉,虽然他现在还未恢复武功,但在她的调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好了不少。
大雪初歇,赫连骁便带着沈沉鱼去平章宫赴约。
这是沈沉鱼第二次见顾今安。
相较于第一次一袭枣红宫装的她,今日她穿了一身茶白宫装,尽显温婉,在窗外白茫茫大雪的映衬下,她身上仿佛散发着淡淡的佛光,让人瞬间心神宁静。
“平章长公主。”沈沉鱼轻轻颔首。
“摄政王,摄政王妃请坐。”顾今安轻轻抬手,示意宫人上茶。
二人坐下后,她看着窗外的大雪轻轻开口,“这样的大雪,想必在东越不曾有。”
赫连骁点头,“东越冬日虽常下雪,但却少有积雪。”
“春天风沙,夏日大旱,还有冬天的冰雪,相较于东越,北周条件的确不算好。”
顾今安嘴角依然挂着浅笑,“北周人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虽骁勇善战,但受到自然条件制约,能自给自足,但却很难发展。所以,对东越而言,北周不足为惧。”
其实,北周真正让赫连骁不足为惧的从来都不是这些自然条件,而是北周没有出色的继承人。
赫连骁淡淡啜了口茶,吩咐惊蛰将锦盒呈上来,“东越和北周一衣带水,唇亡齿寒,平章长公主的心意本王明白,礼物便不用了。”
锦盒打开,里面赫然是昨日那条精美的衣带。
唇亡齿寒……
沈沉鱼顿时明白了什么。
原来,顾今安给赫连骁送衣带是这个意思。
意识到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吃了几天别扭的醋,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顾今安神色未变,笑着示意宫人将锦盒端下去。
她的目的已达到,赫连骁收不收都一样。
她不动声色地瞧了眼对面的夫妇二人,笑着添了茶,她能看得出来,赫连骁很爱这个王妃,会事事考虑她的感受。
他这样的男人不该动心的。
一旦有了软肋,以后的路就难走了。
“西凉重商,经济繁荣,仅一个苏家,便富可敌国,是不可小觑的存在。”
顾今安继续道:“至于南昭,隐在瘴气林之后,据说物产丰富,巫术横行,处处透着神秘。神秘不仅意味着未知的危险,更意味着未知的威胁。”
沈沉鱼闻言朝对面看去。
因为南昭与世隔绝,所以其他三国总是忽略它的存在,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重视南昭。
多年以后,她才意识到顾今安的高瞻远瞩。
只是那时,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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