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间,以前对将军的深深痴恋,这么久都不曾放下的一腔深情,在这一瞬,全部转为女子对于女子的倾慕。

    她由衷地赞道:“将军,你真美!”言罢,眸中泪光盈盈,“你真的要嫁给皇上?”

    “其实皇上对我很好,我嫁给他也不错。”花著雨静静说道。

    “是真的吗,将军?你真的心甘情愿吗?”丹泓凝眸问道,“我怎么觉得,将军你并不快乐。我听安说,姬相死去那一日,你也差点……”

    “丹泓,别说了!”花著雨心中生出一种尖锐的疼痛来,胸口好似被人刺开一个空荡荡的洞,除了疼,还有空,那种失去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的空。

    她捂着心口,慢慢踱步到窗前,天空中流金碎玉,绽放不绝。

    皇甫无双对于这次封后大典,倒真是上心。

    她望着天空中的火树银花,对丹泓说道:“丹泓,今日大典上,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惊慌。有一个人会带你走,自此,你再不用为了我,或者为了别人,做任何事情了。”

    丹泓神色有些迷惘,怔怔地问道:“将军,你在说什么?”

    花著雨回首一笑,牵着丹泓的手,让她也坐到妆台前,拿起胭脂膏子轻轻地拍在丹泓的脸上。

    丹泓疑惑地问道:“为何要丹泓装扮?你方才说的那个人又是谁?”

    花著雨笑道:“他是谁,大典上你就会知道。你要陪着我参加大典,自然也要好生装扮一下。”

    很显然,丹泓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或许就是因为丹泓对赢疏邪的痴恋深情,所以被派到姬凤离身边的人才是锦色而不是丹泓。

    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要萧胤将丹泓带走,再不要她为任何人做任何事。

    到了三更,皇宫中前来迎亲的队伍就快到了。

    聂府中一片鼓乐喧天。夹杂在喜庆的乐音中,有一阵杂乱的声音,花著雨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丹泓轻声道:“是皇上来迎亲了。”

    花著雨侧耳倾听,楼下隐约传来铿锵不绝的兵刃相接声、低沉短促的呵斥声、纷沓而来的脚步声。

    她的唇角忽然扬起一抹冷笑,这绝对不是迎亲的,迎亲自然是不会拿着刀剑来的。

    “丹泓,这些人应该是来劫我的。一会儿我若被带走,你就披上嫁衣,扮作我进宫,床榻上的包裹里还有一套嫁衣。”花著雨沉静地说道。

    原本她就打算悄然离开,由丹泓代她入宫的,但没有想到,有人竟找上门来劫她。所幸,她事先还准备了一套嫁衣,虽不及宫里御制的凤冠霞帔,却也极为奢华。

    “那怎么行?”丹泓脸色顿时煞白,急急地抓住花著雨的肩头说道。

    “记住,要聂远桥不要声张,你先扮作我去参加大典。快,找个地方躲好!”花著雨垂首说道,一把将丹泓推到床榻底下。

    房门猛然被撞开,一个侍女踉跄着扑倒在地,透过洞开的房门,隐约能瞧见外面幽黑的夜空。

    聂府的守卫们正和数十个闯进来的黑衣蒙面人斗在一起,这些黑衣人出手快捷,足下轻缓无声。聂府的侍卫们也是训练有素的禁卫军,竟然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几个黑衣人势如破竹,转瞬便闯到了阁楼内。

    “你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以为还能顺利出城吗?”花著雨目光冷冽地扫过数十个蒙面黑衣人。

    “只要你乖乖跟我们走,这你无须担心。”为首的黑衣人沉声说道,冰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花著雨回身从床边抽出一柄长剑,手中长剑挥出,直直地指向为首黑衣人的咽喉。黑衣人冷冷一偏头,躲过剑势,伸指夹住剑尖,笑道:“聂小姐的花拳绣腿就不用在我们面前表演了,得罪了!”言毕,指尖微一用力,花著雨便觉得一阵强劲的力道顺着剑尖到了剑柄。

    花著雨慌忙松开手中长剑,冷然道:“好!我跟你们走就是了,只是,你要放过他们。”她回身指了指门前的一众侍卫和婢女。

    “我们只对未来的皇后感兴趣。”黑衣人冷冷说道。

    花著雨蹙眉冷笑,晶莹的碎玉流苏累累垂落在面前,看上去宝光流转,流苏后的如花容颜更是如梦如幻。

    花著雨被这些黑衣人塞到了一辆马车下的夹层中,马车行得极快,在街巷间迅速穿梭。身后追兵的呼喊声隐约遥远,渐而不闻,很显然是被引到别处去了。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头顶上的木板掀开,露出一线光明。

    “出来吧!”黑衣人冷声说道。

    花著雨慢慢地从夹层中钻了出来,被黑衣人押着出了马车。

    天色还没有亮,天空中繁星在眨着眼睛。

    眼前是一大片郊野农庄,几间青砖灰瓦的农舍矗立在夜色之中。按照行走的时间推算,他们并没有走出多远,这里应该是禹都郊外的一处农庄。

    花著雨被幽禁的房屋布置得还算静雅,黑衣人将她双手缚住,扔在屋里,便出去了。

    她坐在屋里,越想越觉得事情有些奇怪,方才她刻意没有反抗,就是想看一看到底是谁要劫持她。

    如今想来,十几个人能闯入聂府将她劫持出来,岂不是太简单了?

    花著雨心念急转,难道说事情是聂家父子做的?

    如此一来,这里就危险了。

    花著雨运内力将绑住手腕的绳索挣开——这些人大约都以为她失去了内力,才只用绳子缚住了她的手。

    她悄然走到窗前,正要向窗外望去,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身甲胄的禁卫军统领聂宁威风凛凛地跨入屋内。

    皇甫无双登基,聂家父子功不可没,自此聂宁便接手了京城十万禁卫军统领一职。温太傅尚在牢中,左相已经离世,朝中大权也掌握在聂远桥手中。

    如今,皇甫无双更是将她作为聂远桥名义上的女儿封为皇后,聂家一门可以说是荣宠到了极点。可纵是如此,他们竟还不满足。

    花著雨撩开凤冠上的珠串,淡淡一笑道:“我说呢,禁卫军又不是吃素的,十几个人哪里就能如此轻易地将我从堂堂右相府劫走,却原来是聂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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