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余,打个电话订些吃的送过来,我请客!”眼看外面天色黑了,周森吩咐了余学铭一声道。
这忙碌了一个下午,大家肚子都饿了。
厅里食堂肯定有饭,但是一来一去的,浪费时间不说,下班又不知道几点了。
还不如叫饭店送吃的过来呢,周森也想把自己下属的关系搞好了,那对自己没有坏处。
“好的,主任,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做的铁锅炖鸡不错,不如我们就点一份吧?”
“一份够咱们五个人吃吗?”周森问道。
“那肯定不够了,还的再点一些别的菜。”余学铭说道。
“行,也别打电话叫人送了,你自己去买回来。”周森直接从皮夹里掏出一张老绵羊来,“多出来的钱,明天给大伙儿买早餐!”
“谢谢主任!”
余学铭接过了钱,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
“益友”书店这个案子虽然是个偶发时间,但很多地下工作者的暴露都是因为不仔细,不谨慎,才暴露的。
按理说,如此严峻残酷的斗争环境之下,这样的错误是不应该犯的,可事实上。
犯错误是人的天性,不犯错误才是不存在的。
有些错误犯了,还有改正的机会,但有些错误,一旦犯了,就再也没有后悔的可能了。
人不是机器,很多时候,不能保证每个人都具备同样的认知素质。
教训就是不断犯下,又不断的纠正,再不断的犯下的,地下工作人员稂莠不齐,也是原因之一。
有些人出于朴素的想法,而好心办坏事儿,这屡见不鲜。
通过整理从“益友”书店搜出来的资料看,这个书店不光是冰城地下党组织的一个交通站,还定期的组织召开学习会议,因为,他发现了学习和交流的资料。
他得想办法拖延一下时间,给这些人转移或者离开的时间。
但即便他想压一压,也不可能拖延太长的时间,毕竟,这里不只是他一个人。
就看姜柔那边能否及时把消息通知到了。
还有,被捕的那老板和伙计,应该是交通站的同志了,他们若是宁死不屈的话,那还好,万一其中出现一个软骨头的话,那问题就麻烦了。
这个案子不是他主导,很多事情都不受他的掌控,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看来,今晚熬夜是肯定的了。
……
“主任,主任,普高股的唐警官来了!”周森才眯瞪一会儿,就被一个声音摇醒了。
一抬头,揉了一下眼睛,看到眼前一个三十多岁的警察,眼睛通红,领口敞开着,看上去一副憔悴的模样。
“哎呀,唐警官,您怎么来了,我这儿报告还没整理出来呢……”周森忙道,对方其实跟他警衔一样,不过人家资格老,属于前辈。
“周主任,你们这个证物资料分析也太慢了,我这边审讯还等着你我们提供相应的资料呢!”唐飞十分不满道。
“您也知道,查抄了不少东西,我们的一一登记造册,再予以分析,才能形成报告,这也影响不到你们的审讯吧?”周森道,“证据确凿,你们该怎么审,就怎么审呗。”
“都是硬骨头,死活都不承认,你是没见过这些共产党,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唐飞气的骂骂咧咧一声。
“我没见过共产党,不知道他们什么样,不过,这些人敢在我们眼鼻子底下搞事儿,胆子属实太大了!”周森呵呵一声。
“是呀,这些人还特别难搞,不过,只要能撬开这些人的嘴,那就是大功一件!”唐飞眼中可见腥红的血丝,看来,这是一晚上没睡觉,都在审讯犯人了。
“唐警官,我这里报告一完成,就给你送过去,不会耽误你抓人立功的。”周森道。
“我就是来看看,这些资料里是否有线索?”唐飞说道。
“目前来说,是有一些线索,我们对资料研究发现,这个‘益友’书店确实是中共冰城地下党组织一个据点,但可能跟以前我们查抄的一样,就是他们发展下线的一个学习点……”周森斟酌言辞说道。
“最近他们在冰城活动并不太频繁,主要是我们的‘撤村并屯’的策略大获成功,把他们跟山里的队伍隔离开来了,他们在城内也难作为,只怕是离彻底覆灭没多远了。”唐飞冷笑一声。
“那是当然,不过我对他们不太了解,所以,有些情况还要向唐警官您多多请教!”周森呵呵一笑。
“客气了,周主任的老师可是涩谷长官,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说不定唐某到时候还得拜托你提携一二。”
“唐警官言重了!”
“主任,早餐买回来,烧饼、油条还有豆浆……”
“唐警官,一起吃点儿,我们买的多,也吃不完。”周森笑呵呵的邀请唐飞道。
“这审了一.夜,我这肚子确实饿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唐飞很想跟周森搞好关系。
毕竟这个案子里,周森是上头安排给他的搭档,案子破了,功劳也有人家的一份。
“这烧饼真香,是车站街那一家吗?”
“唐队说的没错,就是那一家,我可是排队等了好久才买到的。”余学铭道。
“周主任,你这个手下不错。”唐飞赞了一口,“豆浆我喝不惯,给我来一碗热水好了。”
“这个案子上头可能会问,周主任,到时候,可能还得麻烦你跟我一起去汇报。”
“这个没问题,我随时配合。”
唐飞吃完两个烧饼,就离开了,他回去还得继续审。
周森这边,他知道拖不下去了,得马上把线索整理出来,以免到时候被问起来,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怀疑。
有这么长时间,姜柔应该通知到了,该转移的应该都转移了。
冷水洗了一把脸。
果然。
这个案子被上面关注了,尤其是新官上任的松田菊男,他上任以来还没破获过什么大案。
不管这案子大不大,可对松田菊男来说,这就是一个突破口,搞不好,这个案子会成为他上任以来最大一个“地下党”案子。
还在赶报告的周森被通知,即刻前往警察厅会议室开会,会议主持人是秋山之助,而松田菊男要听案情汇报。
周森赶到的时候,会议室内已经坐满了人,他是最后一个,不过松田菊男并没有为难他。
好像是秋山之助事先已经解释过了。
介绍和分析案情。
案子的起因并不复杂。
就是‘益友’书店的一个姓徐的伙计私自把印刷的残次品带回家中,当做手纸来用。
然后,他的邻居,一个叫董一山的人来他家里做客,内急,就上了他家的茅厕。
发现了这伙计家居然用这些“反满抗日”的标语作为上厕所的手纸,这本来也没什么,可这个董一山居然是个有脑子的人,发现这些标语印刷的都是残次品,于是偷偷的藏起来两张纸,跑来警察厅告密。
这负责接待告密的董一山的唐飞一听,立马就猜到这个姓徐的伙计身份不一般,不然,他怎么能有这么多的残次的“反满抗日”的印刷标语。
警察厅的人都在帮宪兵队特高课抓逃跑的苏俄俘虏,结果唐飞需要人帮忙,好事儿居然落到了周森头上。
而本来只是个小案子的,结果一查抄下来,发现这居然是个大案,这个小小的不起眼的“益友”书店居然藏着这么大的秘密,搜出来的文件居然涉及冰城的中共地下党组织。
这样一条大鱼居然就这样不经意被唐飞给抓住了,他兴奋了,自己居然有机会办这样的案子。
但是他很快被打击了。
如果他不抓人,只是监视和观察,并摸清楚上下线的,再动手的话,可能会挖到更多的鱼。
但是他现在已经动手抓了人,那以对方的反应和效率,只怕与之有关系的人和地点早就人去楼空了。
而且这么做,等于是打草惊蛇,恐怕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松田菊男刚来,不了解情况,本来也是兴致冲冲过来,想大干一场的,结果,会开完,黑着脸回去了。
当然,端掉一个中共在冰城的地下交通站也是功劳,但相比于将中共冰城地下特委连锅端,那就小巫见大巫了。
若是被抓的人第一时间开口招供,那还有搞头,而现在都过去二十四小时了。
该跑的早就跑了,跑不掉的,也藏起来了,后续或许能抓到几条小鱼小虾,但意义不大了。
周森目睹了开会的时候,唐飞被怼的全部过程,那真是很憋屈,但,他更知道,这些人针对的不是唐飞,而是松田菊男。
冰城可不是京都,这里有这里做事的规则,你不了解情况,还是不要随意的指手画脚好了。
会后,周森被秋山之助叫到了办公室。
很明显,秋山之助关心的并不是“益友”书店的这个案子本身,而是案件的主导权。
特务科的案子,自然有特务科来办,松田菊男虽然是上司,但想要插手案子,明显是想要收特务科的权。
秋山之助不能公然与之对抗,但他可以用其他办法来破局,比如说,在办案的人当中安插属于自己的人。
松田菊男想办案,得有人,总不能自己亲自去办吧,控制了下面的人,松田菊男只能是有心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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