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巴罗夫斯克租房,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了合适的房源难找之外。
还有一套繁琐的程序。
这是政府规定的,这也是为了保证双方的权益,而且,签订的租房协议还需要在警察局备案。
这些,他们在来之前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而且,在哈巴罗夫斯克租房如果是短租的话,价格会高一些,长租的话会有不少优惠。
如果是乡村的房屋的话,可能会更便宜,或者,程序上没有那么的复杂。
住的话,周森倒是愿意租乡下的房子,但如果需要发报的话,那乡下的房子就不合适了。
一旦被电讯技术手段侦测到,几乎是没有办法隐藏。
广袤的乡下,住户之间离的很远,这对于侦测精度不高的设备来说,锁定了一片区域,里面就只有区区几户人家的话,那太容易挖出来了。
所以,收发报,还是需要人口稠密的居民区,最好是外来人口复杂,并且流动性很大的区域才行。
因为,即便是侦测到信号,排查起来,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能留给足够的时间转移和撤退。
弗龙特和马拉托夫将军上课的时候已经跟他们把如何租房和避开审查的一些方法说了。
所以,就差亲自实操了。
在没有比自己人更了解内部的情况了,何况,这个马拉托夫在苏俄远东军区的地位还不低,对苏俄远东军区情报部门内情是如数家珍,这样的人居然叛逃了。
说是叛徒,其实也还是……
若是死在敌人手里,那还能捞个烈士或者英雄,可死在自己人手里,还背上一辈子的骂名,虽然路走错了,可还是有那么一点儿于心不忍。
人一旦坐上那个位置,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
“我们想租一间带临街铺面的房子,最好是二层独立的小楼……”周森与安娜找到了一家房产中介,把自己的要求跟中介经理讲述了一下。
“您的这个要求还真不好找,又要考虑人流量,还要是临街的铺面,这样的好房子,基本上一放出来,就会被人租走了,你要是不急,能等的话,我可以帮您留意着。”中介经理为难道。
“我不急,可以等,我就住在阿穆尔旅店,您只要打电话道旅店就能找到我了,我叫斯蒂文·周,是一名骨科大夫。”周森自我介绍道。
“您是骨科大夫?”中介经理惊讶一声。
“我在美国是执业医师。”周森呵呵一笑,解释一声,他的医术虽然是唬人的,可比一般蒙古大夫要强不少。
再者说,他又没说自己是中医,不会把脉什么的,自然不会有人怀疑。
骨科嘛!
会几手正骨的手法,再配一点儿跌打丸和药酒之类的,就能行医了,而且还是不错的医生。
周森箱子里就有几本骨伤科的医书,理论上,他学的不错,就差实践了。
“失敬,失敬,原来您还是从美国回来的。”中介经理一听周森居然是一名医生的时候,顿时尊敬起来,至于对方说是美国回来的,虽然态度稍微有些惊讶,但也没什么。
“我是美籍华人,是陪妻子回来的。”周森解释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中介经理忙道,“您要是不急的话,我给您留意着,一有合适的话,就通知您。”
“好的,只要找到合适的,佣金都好商量。”周森说道。
哈巴罗夫斯克地方不大,房屋中介租赁所总共加起来才三家,只要找了其中一家就够了。
因为房源是共通的,谁发掘的房源,信息是跟其他两家共享的,中介佣金按比例分成,有钱大家赚。
周森虽然着急,但也没有必要把三家都跑了。
电台顺利的取回来了。
放在旅馆房间的大床下面,这只是暂时的,等租好了房子,再拿过去,就可以安顿下来了。
到了晚上,约定联络的时间。
安娜把电台取了出来,调试后,一切正常,准备给在冰城的涩谷三郎发电报。
“我们发电报的时间必须控制在三分钟以内,一旦超过三分钟就可能被苏俄远东情报部侦测并且锁定。”周森提醒一声。
“我知道。”安娜点了点头。
……
冰城,南岗辽阳街。
冈田洋行。
这是警察厅保安局一处秘密机关所在地,这两天,涩谷三郎下班后,也不去“武藏野”喝酒了,直接来这里蹲点。
他在等待哈巴罗夫斯克那边的密电。
这是关系到“远东之春”这个庞大的计划能否成功的走出第一步,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步。
十一点钟一到!
涩谷三郎就盯着眼前的收发报机,它已经调到了接受信号的频率的位置,报务员更是严阵以待,准备抄收。
信号灯突然跳了一下,紧接着不停的闪烁起来,涩谷三郎眼珠子瞬间瞪得老大,紧盯着报务员手中抄收的那支铅笔。
等报务员抄收完毕,不等他站起身,就被涩谷三郎从背后直接将电报纸给抓到了手上。
电报内容很简短,破译出来就一句话:已抵达目的地,安全。
涩谷三郎直接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串数字,也是非常简短,交给报务员,赶紧把电报发回去。
周森这边机器开着,很快,安娜就接到信号,将电报抄收后,递给了周森。
周森看了一眼,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随后,周森掏出打火机,将电报纸点燃,烧成了灰烬。
安娜将电台迅速收了起来,藏在了床底下,从发电报到接受电报,不过五分钟时间。
其中发报不到一分钟,这么短的时间,这个世上现在最先进的无线电测向仪都无法侦测到信号源,并锁定位置。
“行了,已经报平安了,下次联络是在两天后的中午十一点。”周森说道。
不像是在海参崴的旅社,只有一张床,现在他们住的是一个套间,一个小客厅,客厅内有沙发。
周森直接就拿着枕头和被子去睡沙发了。
这要是天天躺在一张床上,真的很容易擦枪走火的,周森可不愿意以身犯险。
保持距离是让自己远离危险的最有效的办法。
安娜也没说什么,这些天相处下来,她也多少了解周森的性格,表面上看很胆小怕事儿,其实骨子里很有主见。
要是真当他软弱可欺,那就错了。
……
远东情报局机关总部。
局长,彼什科夫少将的办公室的门被一名少校军官敲开,他是负责机要密电通讯的基里尔·科罗。
“将军,刚刚发现一个不明的信号,技术判断,就在哈巴罗斯克。”基里尔·科罗少校敬礼汇报道。
说完,他把标注的信号特征的一张纸递了过去。
彼什科夫少将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密切关注这个信号,若有再出现,尝试锁定,但有关行动,必须第一时间上报于我。”
“是,将军。”基里尔·卡罗敬了一个军礼,离开了。
彼什科夫再一次看了一下手里的纸条上的信号特征,若有所思。
……
第二天上午,周森与安娜特意换了一身俄罗斯传统服装,前往哈巴罗夫斯克船厂。
他们要见的哈巴罗夫斯克地区的情报小组的负责人克拉斯诺夫就在这家造船厂担任工程师。
这是一家军民两用造船厂,既可以造一些内河炮舰,主要还是民用船只,以近海货轮为主。
这个船厂的规模不大,而在阿穆尔河畔新建的共青城,正在建造的造船厂规模和可以建造的船只要比这个船厂大得多。
周森和安娜在船厂门卫处做了登记,说明自己来意,然后就在门卫处的接待处等待。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后。
一个四十多岁,身穿制服,戴着脏乎乎的手套的俄罗斯男子走进了接待处。
“克拉斯诺夫叔叔,我是玛莎!”安娜首先开口叫了一声。
“玛莎?”克拉斯诺夫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有些茫然。
“克拉斯诺夫叔叔,您忘了,我是您哥哥马特维耶夫的女儿,小时后,您还抱过我的。”玛莎激动的解释道。
“你是我哥哥马特维耶夫的女儿?”克拉斯诺夫终于有了反应,眼睛亮了起来。
“是呀,我叫玛莎,这位是斯蒂文·周,我的丈夫,我们是从美国回来的。”
“美国,我哥哥他还好嘛?”
“父亲一年前生病去世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安娜面露哀伤道,“幸亏我遇到了斯蒂文,那段时间,是他帮我走了出来,然后,我们就结婚了,父亲一直很想念叔叔,想回来,可他已经做不到了,所以让我来完成他这个心愿。”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克里斯诺夫问道。
“我父亲告诉我的。”
“你父亲……”克里斯诺夫犹疑一声。
“我父亲这些年一直都跟冰城有联系,他也是从过去友人之处得知叔叔你的近况。”安娜解释道。
克里斯诺夫听到“冰城”二字,眼神微微的一缩,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动声色道:“你们两个不远万里过来,我这个做叔叔的理应好好招待,可是我现在正在上班,若不然,晚上,去叔叔家里如何?”
“行呀。”安娜点了点头。
克里斯诺夫给了一个地址,再交代两句,自己就先回去工作了。
这先一步算是认识了,但还不算接头,必须要确认对方的身份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接头。
“通知猎人,让他想办法让花匠混进船厂做工。”周森吩咐安娜一声。
“嗯。”安娜点了点头,这么长时间没联系,这克里斯诺夫现在还是什么颜色,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为了自身的安全,周森不得不小心谨慎,不敢有任何出错,这一旦落入“苏俄”的情报部门的手里,那可真未必有命活下来。
他不认为,他只要说实话,对方会放过他,任何有杀人执照的暴力机构,那都是宁错杀,不放过,在这个残酷的年代,冤死都没地方说理去,甚至连平反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你连名字都不配出现在历史里。
所以,自己的安全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为好,永远别指望别人的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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