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0,汪小纯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陶老师,鼾声若有若无。
第二次和他在酒店,没有第一次的那种激情,像久别重逢的老同学,叙了叙旧。
汪小纯坐到他旁边,仔细端详着这个男人。论身材外貌,他确实没什么吸引力,扔到人堆里也没人在意的那种。
可她并不相信男人的外貌,从上大学那会儿大抵就是如此,追她的帅气男生不少,但交往没多久,便感觉对方索然无味,失去了兴趣。
一个男人最性感的地方可能只是大脑皮层吧。
她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对他有感觉,是因为看不透他,还是因为某种似曾相识的情绪,这让她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汪小纯准备起身离开,想到明天要陪女儿去动物园,其他一切事情都不重要,除了女儿也没有什么人可以让她奋不顾身。
让他一个人待在酒店吧,汪小纯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桌上,帮他盖了一下被子。
“小纯,小纯…”
听到陶老师哼唧了一声,又停了下来,还以为他在说梦话。
陶老师猛地掀开被子支棱起来,好像完全没在意汪小纯的存在,随即翻下床就冲向了洗手间,汪小纯看得一愣。
陶老师在洗手间里抱着马桶一阵翻江倒海。
“没事吧你!”
汪小纯把水递到他嘴边。
陶老师擦了一下嘴,接过水大口吞咽着,狼狈不堪的样子,像是刚从塔克拉玛干沙漠走出来一样。
“谢谢,你怎么在这里?”陶老师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看着汪小纯。
“哈,神经病吧你!”
汪小纯是想跟他好好说话的,可一看到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就控制不住情绪的起伏。
“对不起,小纯,我…”
陶老师似乎清醒了许多,酒精并没有完全麻痹他的神经,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你又怎么了?”汪小纯压低了声音,尽力平复一下情绪,或许让他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会好些。
“就想跟你好好聊聊。”
陶老师把杯子放在马桶盖上,用力摁了一下冲水键,连同他心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起冲进了下水道。
“那就说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洗耳恭听。”
汪小纯捋了一下头发,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汪小纯,我喜欢你”
“呃,你喜欢我,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我怎么不知道。”
“嗯,可能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
喜欢一个人,往往是心里清楚,嘴上却说不清楚的。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只是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却是另一回事。
汪小纯想知道这个男人的喜欢是哪种喜欢,是相见乍欢的好感,是孤独寂寞的欲望,还是灵魂相契的吸引?
也许只是中年男人的一贯套路,对中年男人的那套谈情不说爱,忽冷忽热的哲学,汪小纯有很强的免疫力。
有时候,没有套路的男人更容易让人上头。
可能她心里对陶老师还有一些期望吧。她知道,有些话说得太直白,便索然无味,就如现在这两个字,一旦说出口就变得没有那么有吸引力。
“你喜欢我什么地方?”
尽管如此,汪小纯还是问了这么一句。她并不是想知道细节,更多的只是试探一下,他是不是和其他男人一样。
“我也说不清楚,心里就像被你一寸一寸占据了,还筑起了一道围墙。你别笑我啊,一点也不夸张。”
“陶子非,你说话云里雾里的,哪个女人都觉得好笑!”
看他像个纯情小男生似的嘟囔着,想跟他生气的时候,又笑得生不起来,心里的气也散到九霄云外了。
“地上太凉了,你快起来吧。”
她扶着陶老师起身坐回床上,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抬起头,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喜欢我可以,但要约法三章。”
“一不要胡思乱想,二不要影响工作生活,三不要问太多为什么。你有意见吗?”
没等陶老师反应过来,汪小纯便把“三个不要”抛了出来。如同领导征求你的意见,并不是真的让你提意见。汪小纯也不是在征求他的同意,与其说是意见,不如说是底线。
“没关系,你想好了再联系我。”
汪小纯说完转身离开了,她并不在意他是怎么想的。别人答应的都不作数,只有自己做了主的才作数。这就是她的哲学,无论工作、生活还是情感,没有例外,一概适用。
陶老师望着汪小纯离开的身影,仿佛陷入了一种对人生的疑惑,他在思考什么?这一个多月的时间,经历了莫名其妙地相遇,莫名其妙地喜欢,莫名其妙地对话。
好像重庆的三月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没有什么逻辑可言。四季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轮回在一个月一个星期里。
从冬天到夏天,夏天又到冬天,冷的时候冷到骨子里,热的时候热到心坎里。羽绒换了短袖,短袖又换羽绒。梅花谢了李花开,樱花谢了桃花开,只是忙煞了看花人。
陶老师闭上眼睛,听着窗外簌簌的雨声,打在叶上,浇在心上。他心里的那个汪小纯,会不会也如同这春天一般,只是一种短暂的幻觉。
毕竟不冷不热的天气,终究维持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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