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灌输完思想后,接下来是让大家实习一下。在众人前面二十米处摆了三个铁桶,里面放了些布,然后浇上汽油,再点燃火,火苗瞬间串到三四米高。带头上场的是三个领导:仁司,经理,林主任。由于要抚慰下面员工,这三人表现得相当卖力。仁司撩起袖子,握紧灭火器,作一副要扑火的姿势。队长站在旁边做了导火线,高声喊道:准备,1。2。3冲。三人一听口令,纷纷扑向前去,一副要上刀山下火海的英雄摸样。仁司可能是太过紧张,扑上去的时候由于没把握好速度,临近火桶的时候没刹住,靠得太近,灭火器也没能及时打开。由于火势太猛,仁司被烤得受不了,于是扔了灭火器便往回跑。导致全场哗然,但仁司对此似乎持无谓态度,竟然站在旁边从口袋里掏出毛巾悠闲地擦着汗。

    自从救火演戏之后,我心里就产生了一个邪恶的念头——希望车间起火。可能是由于最近心情较差,不想上班,如果公司能出个火灾的话就可以不用上班了。

    于是我就天天盼呀盼呀,巴不得能瞬间出现一把火,同时把工作场地搬到了最接近楼道的地方,以防哪天起火了方便我第一时间逃生。而我的工作核心就变成了盼望火灾的来临,以至于上班的时候喜欢四处走动,特别留意一些容易引起火灾的地方,比如开关总闸,通电设备,切割机等等。

    而长期处于在监视我的林主任对于我这段时间的异常表现感到相当的不理解,而同时我也发现他是个非常执着的人的,很喜欢探求一些疑惑的问题,成天老跟着我到处跑来跑去,以求能追溯到我异常表现的原因。

    无论我怎么盼,车间就是不起火,似乎大伙听过队长的教育后觉悟提高了很多,安全意识非常到位。但百密终有一疏,后来,由于设备短路,车间终于起火了,不过在两分钟后我又彻底失望了,这火是让一件外套给灭了的。

    当慢慢适应了这枯燥的工作后,我又开始反思,想着未来的打算。有时我在想,心里斗争永不停歇,它剥夺了人很多快乐,它才是人在寻找乐趣的最大障碍。心里存在争斗,能开心吗?

    这天,林主任突然慌慌张张跑过来找我,说实在的,当时我心里也稍微慌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想着是不是自己工作上出了什么严重的问题啊?虽然平时两人见面如同仇人般眼红,在气势上也算是平分秋色,但是他真来找我,我一时之间感觉还真不习惯了。

    林主任此行找我的目的是了解一下我这两天有没有见过王鸿。王鸿是我的同事,跟我分配在同一个组做事,因为沟通上的问题,我们平时很少搭话,只在工作上有过接触。我说我没见过。林主任点点头说,行,干活吧。然后转身离开。当然,我也没理会他,在他转身的刹那,我眼里已经有了火花。其实讨厌一个人就这样,得在时时刻刻提醒自己。

    第二天,公司便传出王鸿已经失踪了的消息,整个车间犹如菜市场般闹哄哄的,谣言满天,大伙七嘴八舌讨论个没完。而我发现,其实八卦这种习惯不单单是女人的权利,一个男人只要他性格不要太过于内向或是孤傲,他同样也拥有这种权利。同时间我也发现,我跟王鸿在一个组一起工作,竟没察觉到我已经两天没有见过他了。

    期间又传出失踪的结果有两种可能:第一,躺在医院。第二,睡在殡仪馆。原因是有同事在王鸿失踪的前一天在街上见到他跟一个女孩子在一起。

    事发三天后,似是而非的流言变成了事实:该同事已身亡。

    公司贴出通知,证实该同事确实已身亡并响应全公司员工捐款,同时让大家不要再对这件事多作讨论。但通知书出现了两个问题让大家颇为费解。“员工王鸿因不幸遭了外遇(我想应该是意外)”另一个就是并未说明“王鸿因何身亡?何时身亡?身亡后如何处置?(只解释不便说明)”从这两点可以大概看出公司对王鸿同志这次的“外遇”的看重审视性。

    关于王鸿同志的身亡原因,目前公司流传着两个版本:1,劫杀。2,情杀。但究竟是哪一个到至今还不得而知。因为有了这个爆炸性的新闻,让生活枯燥无味的小员工们顿时变得狂热非常,大家纷纷争论研究胡乱猜测,顿时掀起了一阵福尔摩斯狂潮。从对王鸿被杀的同情升华到王鸿被杀是否具有价值性,而事实上,这帮人里面真正跟王鸿有过接触的几乎没几个,但丝毫阻止不了他们悼念王鸿的热情。而他们所谓的同情是因为觉得王鸿英年早逝,祖国从此少了一朵花,尽管平时没见过他们有什么爱国的表现。在是否具有价值性方面则是认为存在劫杀与情杀的区别,而区别就在于是死在路上或死在床上。根据各福尔摩斯员工的说法,劫杀实在太冤枉了,丧财丧命却落个死因不明,这辈子存在得太没有意义了,算是彻底亏大了。但情杀从各方面看起来还不算很亏,毕竟缠绵过,完成了人生最后一次邂逅,也明白为什么被杀,凶手是谁,自己是为谁捐的躯,但问题是,凶手只有他知道,我们不知道,而他又不能起来告诉我们。争论的最后结果是继续争论。整个事件都只是靠猜测。毕竟八卦只是一种消遣,谁会在意它的真相呢?

    当真相还在激烈争论,公司已经着手筹办捐款的事了。经理在响应大家捐款帮助王鸿的家人时略带悲伤的说:王鸿同志是我们的同事,同时也是我们的朋友,更是我们的兄弟,兄弟啊。说得大家黯然失色。

    经理让大家排好队,准备好钱,然后轮着上,多少都行,但一定要捐。

    公司领导在办公室门口给王鸿的家属安排了个站点,让王鸿的父亲和妹妹站在捐款箱前跟每个捐款的员工握手道谢,猛一看我以为他们俩才是筹办者。公司派出了一个长相平庸总算还能像个女人的女人在旁边充当家属帮忙握手道谢。

    站在我前面的一个跟他前面另一个同事说:我们往右站着点,有很大机会能跟王鸿的妹妹握手,就算捐了也不亏呀······

    我捐了200块钱,虽然不多,但这是我目前三分之一的身家。捐款后又有了新的说法,新的议论。a君问b君捐了多少钱,b君说捐了100块,a君便得意洋洋略带鄙意对b君说我捐了300,b君低头不敢回应,a君又转头跟c君说先借几十块来当生活费,妈的,老子全个身家都砸进去了。d君说年轻人应该捐多点。

    作为年轻人的当事人的我从来没听说过捐款数目是用年龄来衡量的,当然,我更不能理解d君的思维方式。

    从整个情况上看,大家是真的在捐款,攀比性的捐款,而非捐爱心。很多人捐款都是跟风性的,看到别人怎么做自己也跟着怎么做。凑个热闹,为的就证明自己也跟别人一样,而为什么要捐款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就像嫖妓,别人去妓院为了发泄,他跟着去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有性能力。

    捐款的本意是让人奉献爱心,但又有几个人是带着爱心在捐款呢?

    一个人赤裸裸带着哭声来到这个世上,他只是个原始生命,并不象征他能给某个家庭带来任何的财富或是荣誉,若干年后,他穿着衣服带上饰品离开了人世,我觉得上天很公平。我们可以去怜悯他,但至少得给他留点尊严。

    我捐款并非对王鸿的死感到同情,我捐的是公司非得让那父女俩抛头露面的出场费。公司既是筹办方同时兼职了家属。高调扬善,低调捐款。这种情况在中国社会比比皆是,比如那些淡定的政府慈善机构啊,当然,主要还是得看红十字会。

    有时候我在想,到底是尊严重要还是金钱重要?答案是看各人需要。

    钱也捐了,新闻也讨论了,热潮过后大家又恢复了原先沉闷的生活,而我一直盼着周末。如果要说对生活有什么盼头,那就是盼放假。

    周末到了,肖楷的电话也如期而至,约好了周六中午哥几个聚聚,喝喝酒。虽然我们聚得很频繁,但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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