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来到酒店,沈夫人发愁地对林韵儿说:“阿修不肯见我,我找过他好几次。他看到我会反感,你先上去劝一下好吗?”
时隔两个月,林韵儿终于再看到沈聿修。
他清瘦了很多,眼窝深陷进去,五官变得更立体,素来干净的下巴冒出青色胡渣。
人看上去有些颓靡的凄美感。
沈聿修看到林韵儿微楞,瞳孔急速地收缩了下,然后他立刻要关上门。
林韵儿心一狠,快速地把手伸进去。
门夹住她的手指,轻喊出声:“阿修,你夹住了我的手。”
沈聿修闻言,松开手。
他拉住林韵儿的手担忧地问:“你干嘛傻乎乎地伸手进来,疼吗?”
“疼~”
林韵儿故意皱着眉,咬着下嘴唇。
那眉眼间的一抹忧愁惹人心怜,尤其是沈聿修的心里装得满满都是她。
沈聿修带着林韵儿进了房间,“我帮你消毒包扎下。”
其实就是破了点皮,伤得根本不重。
只不过她要借此来靠近沈聿修,乖乖地坐在沙发,任由他帮她清理伤口。
酒店的灯光极其有讲究,暖人心的橙光,地中海的浪漫温馨风格。
林韵儿静静地看着沈聿修,看得都舍不得移走视线。
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以为他爱上别人。
同时,一股浅浅的忧伤从林韵儿的心尖流淌而过,想到沈聿修身患癌症。
“阿修,你为什么要骗我?”
沈聿修的双手停顿了下,再抬头看向林韵儿:“我妈去找你的对吧?”
林韵儿反手握住沈聿修:“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要骗我?以前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在我最难的时候帮助我,保护我。而你出了事,我什么都帮不了。
在你眼中我算什么,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我有那么难堪?”
沈聿修连连摇头否认:“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那样的处理方式,对于我们都好。”
他想在她的心中留住最美好的回忆,而不是日渐虚弱,病魔缠身。
每天都活在折磨之中,她值得过更好的生活,他不想让她在绝望中一点点枯萎。
林韵儿自嘲地一笑:“你有没有想过总有一天,我会知道有关于你的事。那样我内心有都煎熬,我愧疚自己什么都没为你做,我余生都会活在内疚之中。
你为什么不征求一下我的意见。沈聿修,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不是我想要的好。”
说完,她甩开沈聿修的手,转身便要走。
沈聿修从后面握住林韵儿的胳膊,硬是把她拉回来:“韵儿,你没有经历过内心的绝望,看着身边的病友一个又一个地离开。看着亲友都在强颜欢笑来安慰自己,无数次在耳边重复,你一定会变好。”
“所以你要抛弃所有的人,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见了?”
“我不想让他们再次经历希望又绝望,这次病情复发非常凶猛,并不像上次那样,癌细胞已经转移了。”
最后那句话像是千斤锤砸在林韵儿的心里。
癌细胞一旦转移,其中的严重性不言而喻。
她张张嘴想要劝说沈聿修,我们马上回去治疗,病情一定能够压制住的。
沈聿修看穿林韵儿要说的话,伸出食指抵在林韵儿的嘴唇:“我能做的都做了。”
他借着出差未借口赴美治疗,原本计划再次做手术切除部分胃部。
可癌细胞繁殖得太快,要切除掉大半个胃,切除手术无法进行。
他只能等胃移植,结果癌细胞转移了,就连做胃移植都不行了。
因此,他才破罐子破摔,放弃了治疗。
林韵儿不相信地摇头:“不,你骗我。阿姨说你都不肯接受治疗,我们回去好好治疗,听说现在的中医对癌细胞有作用。”
“化疗仅能减缓癌细胞的繁殖,副作用太大了。我不想剩下的那点时间还在医院度过。”
沈聿修看上去温和无害,却异常固执。
否则,沈夫人不会找她来劝说沈聿修。
一时间是说服不了沈聿修,林韵儿留下来,打算采取软磨硬泡的方式。
等走出套房,发现沈夫人正站在门口满脸期许地看向林韵儿。
“他同意回去了?”
林韵儿无奈地摇摇头:“他仍是不想回去。”
沈夫人的眸光骤然暗下来,幽幽地叹息一声:“他愿意见你还是有希望的。”
空气的气氛变得凝重几分。
沉默几秒后,沈夫人不太好意思地问:“韵儿,你能不能帮阿修生个孩子,沈家一脉单传,现在阿修又生病了。你放心,等你生下孩子,我们沈家不会亏待你。”
林韵儿震惊得瞪大眼珠,胸口激动得上下起伏。
沈聿修正处于病重状态,沈夫人竟然在想退路了。
沈夫人被林韵儿看得心虚,垂下睫羽轻叹:“韵儿,我知道你想什么,但我们要用现实的角度来看待问题。我不仅是阿修的妈妈,还是沈夫人。
他爸爸年仅五十岁,保养得宜,看上去更加年轻。你给阿修生下孩子,我能有个寄托。”
是啊!
现实是残酷的,理智的。
可林韵儿听得越发心凉,大约猜得出沈夫人为何来找她。
沈聿修为什么拒绝见沈夫人了。
沈夫人看出林韵儿的脸色不太对劲,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你都没吃飞机餐,应该饿了吧!我们和阿修一起去吃晚饭。”
于是,她借着这个机会约沈聿修。
不出所料,沈聿修拒绝和沈夫人用餐。
晚餐是西海的特色菜系,林韵儿胃口不太好,心情阴郁,吃不下什么。
期间,沈夫人接了好几个电话,神色煞是沉重,连续喝了好几杯红酒。
林韵儿见状,拉住沈夫人握住酒杯的手:“阿姨,你已经喝了很多,借酒消愁愁更愁。”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沈夫人露出颓靡的神情。
她眉眼露出悲伤的神色:“人的感情果然是禁不住岁月的消磨,韵儿,我知道这件事为难你了,可我真的没有办法,阿修的爸爸有其他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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