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与萧令瑶转身离去,待到了马车上,萧令瑶将手指含于口中,轻轻吮许着伤口,若有所思道:“你觉得程岑会如何?”

    “臣会书信一封,让冯宝送至衡山书院,今日发生之事,程吾老先生会知晓。”秦风说道:“眼下我二人均受不得其它波折。”

    萧令瑶终忍不住问道:“她对你如此深情,你就没有丁点松动吗?”

    松动吗?秦风摇了摇头:”殿下有所不知,臣在东越,在前面的年数间仅有一个念头,就是好好地活下来,时间一长,好像把儿女情长都看淡了。”

    萧令瑶是无法知道的,他从一个世界突然来到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要适应这里有多不容易,要重新研习中医又有多难,要将后世的投资手法放在这个朝代又有多辛苦。

    别人只会惊奇他的天赋,乐于听取他的经验,但鲜少有人关注这所谓成功背后的辛苦。

    着急适应这个世界,着急积累银钱,殚精竭虑都来不及,哪有心情去和姑娘家家卿卿我我,何况他在现代也不是没交过女朋友,该尝过的都尝过。

    “臣或许是有些薄情,但以为方才那番敲打也是应该的。”秦风突然叹了口气,拍着胸口道:“今日真是好险,差点污了臣的清白。”

    噗,萧令瑶正饮着茶,差点全吐出来,她红着脸说道:“驸马的清白居然还在么,那洞房时不是已经交给自己了么。”

    秦风的脸立马拉下去,那五指姑娘怎么能算?现代社会的他当然早就摆脱处男之身,但原身可没沾染过姑娘,在他过来以前,连手指都没亲密接触过,原主太苦逼,哪有这个心思。

    萧令瑶见他脸色不好看,藏着笑意转过脸,看着马车外。

    再说那程岑送走所有宾客后便呆坐在一侧,神情恍惚,那绿衫的丫鬟小心翼翼地过来,顺势便跪倒在地:“县主……”

    “今日甚事都没有发生,本县主未曾与驸马碰面。”程岑淡淡地说道:“记住了。”

    绿衫丫鬟心下庆幸没被公主与驸马刁难,保住了这条小命,如今还不是程岑说什么就是什么,忙埋首道:“是,县主。”

    直至天蒙蒙黑,程岑才返回衡山书院,照例要去祖父的院子里请安,待她走进那方院落,平日里总是亮起一盏油灯的地方却是伸手不见五指。

    程岑的心一沉,想到秦风所说,全身紧绷,打发走身边的丫鬟,她在夜色中一步一步走向祖父的卧房,缓缓地跪下,眼泪横流:“祖父。”

    她知晓的,只要她流泪,祖父总会心软,心疼她失去双亲,心疼她孤身一人长大,无双亲和兄弟姐妹照应,她的心计,祖父到底知道多少,她现在已经不愿意去想。

    秦风和萧令瑶看得出来,看过多少人与事的祖父岂能不知?

    她在悟到这一点后,此时只觉得双腿沉重,门吱呀一声打开,程吾从房中走出来,昏暗夜色中看不到他的神色,一个信封扔至她面前。

    程吾转身点起灯,程岑抽出来,看清上面短小的一行字,心脏快跳出来一般:“祖……”

    那是苏宝林临死前对她的指控,她竟还留了一手!

    “原本祖父觉得你不至于,你从小擅长察颜观色,为达目的会使些小计,祖父以为无伤大雅,又怜你小小年纪就失去双亲,直至方才收到驸马来信,祖父不得不信苏宝林之事。”

    程岑十指抓紧,程吾已经老泪纵横:“是祖父没有好好教导你,让你行错路,苏宝林之事可是你与陛下合谋?你可知为何这苏宝林必定要死在你手中?”

    程吾已经失了平和,厉声说道:“当今陛下是何许人也,这是要让你的把柄落在他的手里,要让我程家受制于他!你,糊涂啊!你杀害苏宝林,陛下定留了人证、物证!”

    程岑如遭雷击,她自以为聪明,却未料到这一层,是元帝,元帝误导了她!

    如今正如祖父所说,她的命掌握在元帝手中,程家若要保她,就必定要唯元帝马首是瞻,她心下寒凉,她的这点小聪明无法与秦风、萧令瑶相比,更无法与元帝相提。

    “祖父!”程岑哀凄道:“请祖父再护岑儿一次。”

    她不能死,起码不能现在就死,秦风和萧令瑶所说让她醍醐灌顶,她不应该这样活的,她原本应该走更好的路,让世人敬仰她的路。

    秦风说她可以做个女先生,萧令瑶说她可以做女子书院的院长,他们都看到了她原本应行进的方向,可她却身在其中彻底迷失了自我,不应该啊。

    程吾看着长子留下来的唯一血脉,不禁老泪纵横,此时不用再多说什么,她是都认了。

    元帝,就说元帝怎么可能轻易放他孙女和离返家,还给了县主的封号,原是让她孙女手中握着一条人命,此事若是传出去,程家,程家这些年的声望毁于一旦!

    他程吾也是普通人,他或许不重名利,却不得不顾程家的清明名声,他暗叹口气:“你可知错,岑儿,你父母若在天有灵,如何能让他们安心。”

    程岑埋首,是啊,错了,可是现在哪有回头路可以走,在回来的路上,她甚至在想,她要告诉祖父,她找到路了,那路甚至是她看不上眼的公主指出来的。

    她定会收敛心性,从此不再去想那儿女情长,可是这封来自苏宝林的信打破她所有向往!

    “祖父……”程岑不再隐瞒,将自己为了太子妃之位甘愿入东宫,后得知就算太子登位也无她立足之地后如何与元帝合谋将太子移出东宫。

    她又是如何说服苏宝林合谋做了那证人,又如何给苏宝林灌了毒酒,一五一十地全告诉祖父,她抬起头来:“今日孙女又做了糊涂事,可祖父,今日孙女方知错了,悔了,悔了!”

    程吾步步后退,捂着胸口道:“陛下他……他欺人太甚!”

    可孙女也是个不长脑子的,甘愿成了陛下手中的刀,又将这么大的把柄送到陛下手中,程家以后可如何是好,程岑是他长子唯一的血脉,不得不保。

    可以后必定要听从元帝,此一举,元帝深思甚远,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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